文|木棉

“中秋盼团圆，可家中如果少了一个人，天就塌了，这个人就是母亲。”是闺蜜小蔡在中秋之夜发的朋友圈。

这条朋友圈的配图，一张是她的老父亲佝偻着背在厨房水池边刷碗的背影，另一张是她的老父亲，光着脚，穿着棉靴。

“谁曾想，父亲71岁了，还要补上自力更生这一课。”小蔡无不伤感地说。

原来，小蔡的母亲，由于高血压导致的脑梗，数月前因抢救不及时，离开了人世。

小蔡的父亲，性格倔强，儿女均已成家，都是工作、孩子两忙碌，父亲自知和儿女没有共同语言，也帮不上子女的忙，于是坚持自己单独居住。

可父亲和母亲几十年的婚姻里，父亲一直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拒绝成长的巨婴。而母亲则十几年如一日，是家里的免费保姆。

母亲一走，父亲的生活起居，处处让小蔡兄妹三人想起母亲的不易。

01、 原来，日常操持柴米油盐，功劳大于天。

今年中秋，小蔡兄妹三人商量好，要去陪父亲过母亲走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为了防止父亲准备不足，兄妹三人商定，大哥买时令水果、小蔡买韭菜和肉、小妹带上水产和月饼。

就这样，兄妹三人带着各自的家人，在中秋这一天，聚到了父亲家。

“父亲准备的要比我们想象的充分。”小蔡感叹道。

一进门，小蔡就看到父亲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几个盘子，有鸡有鱼，一看就是在外面餐馆里提前预定好的。

父亲还切了一个果盘供孩子们食用，可父亲端盘子的手上，贴了两个创可贴，小蔡问起，父亲一边往后缩手，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水果太滑，不小心切到了手。”

等人到齐了，大家开始张罗着包饺子。

小蔡拿出自己买的韭菜和肉，开始准备。

和母亲在时不同的是，母亲从来拒绝买现成的肉馅儿，都是自己亲自剁肉。

切菜时，小蔡才发现，家里没有姜了，调馅儿时，发现没有蚝油、香油和味精了，盐也因密封不好，使用不当，而结成了盐疙瘩……

小蔡不得不洗了手，摘下围裙，亲自去跑一趟超市，帮父亲把厨房里的调料买齐。

包饺子，又是一大难事。

母亲在时，常以男人不下厨房，女儿、儿媳家庭、工作兼顾太累为由，让他们都休息娱乐，自己一个人忙活十几口的饺子。

从备菜、洗菜、调馅儿、和面、包饺子，一条龙下来，母亲要忙活整整一个上午。

等大家玩累、等饿了，上桌的时候，母亲又一盘一盘地给大家盛上热气腾腾的饺子、递上母亲抽时间剥好的蒜、送上醋碟、凉好汤……

然后，母亲会殷勤地询问每一个人：咸淡是否合适、味道是否鲜美……

可这个中秋，小蔡和嫂子、妹妹齐上阵，父亲和哥哥、妹夫齐帮忙，也是一个上午，个个喊累，却是子形式各样、张口露馅儿的饺子而已。

不出意料，煮好的饺子上桌，每人面前都是一盘模糊一片的“片儿汤”而已。

小蔡尝了一个，齁咸，大家相视一下，心知肚明，不再言语。

直到大哥的儿子要醋、父亲要蒜、妹妹的孩子要喝汤……可家里的醋瓶空了、没有蒜了、汤还没有盛……

大家又集体陷入了对母亲的思念，那个在餐桌上服务这个家庭几十年的免费服务员，永远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小蔡的记忆里，母亲节俭，小时候，一家5口人，好吃的永远是4人份。

母亲传统，因为家里男主外、女主内，母亲不挣钱也没有地位，常常是做事在前，吃饭最后，一旦有外人做客，母亲连上桌的权利和时间都没有。

母亲细心，家里的柴米油盐，从不曾短缺……

“可见，在几十年的家庭生活中，母亲负责的、不起眼的柴米油盐，功劳大于天啊。”小蔡感叹道。

02、 原来，每天忙碌的洗刷洒扫，着实不易。

这一顿饺子吃完，剩下的仍是一项大工程。

小蔡的大哥、妹夫和三个孩子，一哄而散，各自玩各自的去了，看电视的看电视，刷手机的刷手机。

嫂子和妹妹要去拜访亲人，也出了门。

小蔡看着因包一顿饺子而狼藉一片的厨房，着实为难和着急。

想想母亲在世时，是断然不肯让厨房如此不堪的。

母亲的习惯，永远是一边干活一边收拾，往往等大家都吃上饭了，她还在厨房里做善后收拾。

大多时候，饭吃完了，厨房也收拾利索了。

小蔡一边感叹唏嘘着，一边含着热泪收拾厨房里的一地琐碎。

等她整理出两袋垃圾，出门去扔，再返回楼上，发现数十年婚姻里，端碗就吃、撂碗就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71岁的父亲，正佝偻着腰，在水池边洗碗呢。

小蔡赶紧替换了父亲，训斥的大哥和妹夫。

再一看，母亲走后的数月间，她珍惜了大半辈子的锅碗瓢盆，都有了大大小小的破损。

缺了口的碗、裂了纹的盘子、摔了坑的盆……

“唉，这大概就是父亲学习独立的代价吧。”小蔡感叹道。

等小蔡忙活完厨房，再去帮父亲收拾厕所和衣柜。

小蔡带上手套清理厕所的顽固尿渍时，父亲走过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则自己看不见，二则弯不下腰，打扫不了。

当小蔡打开父亲的衣柜，四季衣服不再分明，乱作一团，和母亲在时截然不同，父亲看着，也只是连连摇头。

在小蔡的记忆中，父亲在家务上是出奇的懒，哪怕油瓶倒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动手扶一下的。

但父亲对家里的干净整洁和生活舒适要求却非常高。

常常是父亲回家，鞋子袜子随便脱，外套内衣到处扔，母亲只是跟在父亲身后，边捡边整理，手洗的、机洗的、要刷的、要熨的，分类收好。

即便如此，也难免父亲因心情不好而故意找茬的打骂。

小蔡记得，父亲曾因厨房地上有污渍，而将碗摔在了母亲脚上；因衣服忘记熨整齐，而打在母亲身上；早起找不到一只袜子，而将另一只袜子故意扔进马桶故意给母亲增添麻烦……

等小蔡忙活完眼前的活儿，才长舒一口气，想起母亲在数十年里的婚姻里，每天忙碌的洗刷洒扫，着实不易。

03、 原来，如常惦记的吃穿住行，重似千斤。

终于，傍晚临近，大嫂和妹妹回来，大家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准备给月亮上供的小供桌。

“如今的小供桌，真是今非昔比。”小蔡评价道。

以前，每逢中秋，母亲总会亲自准备各种坚果，精心挑选，捡摘干净，去手工作坊，做大家都喜欢吃的、真材实料的手工月饼。

可如今，只是妹妹带来的包装精美、价格昂贵，却了无味道的礼盒月饼。

往年小供桌上，除了应季的水果外，还有母亲精心选购、煮制的咸花生、五香毛豆、茶叶鹌鹑蛋、粘甜玉米……

今年的小供桌上，只是月饼、苹果、桔子、石榴而已。

“也不知平时你妈都从哪里买来的那些花样的小零食，我逛了几次超市，要么价格太高，要么品相不好，要不根本没有，都没有买成。”父亲无不遗憾地说。

等大家把中午的剩菜打扫一下，又胡乱吃些水果、月饼，小蔡兄妹三家人打算各回各家，父亲起身相送。

等父亲送到楼下，小蔡上车的那一霎那，她才发现临近深秋了，父亲竟然上身只穿一件短袖的体恤，光着脚，没穿袜子，穿着一双棉靴，让人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心酸，泪，终于掉下来了。

小蔡记得，母亲一生，以父亲为尊，但凡有好吃的、好穿的，以父亲为先，再考虑孩子，她是最无所谓的。

经济紧张的日子里，数月吃一次肉，父亲和孩子吃肉，连汤汁都不剩，母亲用馒头擦锅底。

从来都是，天未冷，母亲就为父亲备好棉衣；天未热，就准备好凉席……父亲享受了数十年的安逸，却从未珍惜和感恩。

如今，母亲不在了，父亲不再挑拣美丑、不再懂得冷暖、不顾热凉、没了四季……只是一个人。

“不知在他一个人学着自立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个照顾了他大半辈子、被他嫌弃了数十年的妻子，那个餐桌上的免费服务员、家里的免费保姆。”说完，小蔡落下泪来。

等小蔡回到家，稍作休息，很奇怪的是，刚吃过晚饭不久的她，竟然饿了。

回顾这一天，她又忙、又累、又伤心，塞到嘴里的吃食本来就少，更是想不起有一点有滋味的东西……一天下来，只吃了四个饺子、四分之一月饼而已。

她也终于明白，在家庭里，最忙的那个人，是吃不下饭的人、是吃不出滋味的人。

原来，如常惦记吃穿住行，重似千斤。

04、 写在最后。

小蔡父亲的遭遇，在现实生活中绝非个例。

很多人，年轻时，在自己的婚姻里，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巨婴，任性自私，对伴侣的付出，视而不见；对伴侣的依赖，吸血啃骨；对伴侣的鄙视、铭心刻骨……

到头来，一旦被离婚、被抛弃，往往才发现，伴侣的付出和牺牲，才是一个家庭里真正的顶梁柱。

所以，这篇文章，不是可怜老年人，而是警醒年轻人。

在婚姻之路上，要同行、更要共担；要倍加珍惜，要不留遗憾。

愿以上文字，与我的读者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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