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科研圈

继遗传学家被 Excel 逼到给基因改名之后，又一个项目被 Excel“坑”惨了。近日，英国卫生部发现因为 Excel 行数限制，大约 16000 个新冠肺炎病例未能及时纳入统计。但数据专家吐槽：为什么要用 Excel？

近日，英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量暴增 16000 例。这并非是因为哪里出现了疫情暴发，而是因为一个失误：Excel 行数爆表了。

由于英国卫生部使用了过时的 Excel 文件格式，统计数量很快超过了行数上限，当地时间 9 月 28 日到 10 月 5 日的新增病例没有被列入统计。公共卫生专家担心，统计延迟会影响接触者追踪，对疫情防控造成不利影响。而数据统计专家们纷纷表示，对于这样的项目根本不该使用 Excel。

这个统计错误已经被手动修复。英国卫生部新的统计系统已经在开发中，不过目前的解决办法是：把统计表拆分成更多的 Excel 表格，以扩大总的数据统计上限。

来自 80 年代的工具

据 BBC、《卫报》报道，英国新冠病毒检测的流程是由商业公司雇用实验室进行检测，检测结果以 csv 格式发送给卫生部，卫生部用程序将数据输入 Excel 表格，随后这些表格被发送到多个政府部门共享的系统。并且，他们使用的还是一种古早文件格式：xls。

实验室提交的 csv 格式是文本形式的表格，数字之间用逗号分割，理论上可以有无限行。而在 xls 文件中，一个模板（template）最多有 65，536 行。在进行文件格式转换的时候，超出行数的部分会被系统直接删除。每个病例的检测结果要占好几行，那么一个模板大约能容纳 1400 个病例的数据。

事件曝光后，许多人批评英国卫生部居然使用了如此过时的文件：xls 诞生于 1987 年。2007 年发布的 xlsx 文件格式能够容纳 1，048，576 行，是 xls 格式的 16 倍。所以，如果使用更新版本的文件，冲破行数上限的问题就能来得晚一些，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高中生都知道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是：对于这样的项目，为什么要用 Excel？

谢菲尔德大学搜索和分析教授 Paul Clough 也在 the Conversation 发文评论了这一事件。他指出，虽然 Excel 很受欢迎，经常被用于数据分析，但它并不适合处理数据量太大的情况，或比较复杂的分析任务。

Clough 肯定了英国政府和公共卫生工作者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但是，“这样的错误是可以避免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大数据的世界，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正在影响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有智能工厂、智能城市，我们有自动驾驶汽车和自动机器，它们展现了人的智能。然而，英国卫生部还在用 Microsoft Excel 作为处理大量敏感信息的媒介。这就是问题。”他写道。

剑桥大学计算机实验室通信系统教授 Jon Crowcroft 则更加直白地指出，连一个修过计算机课的高中生都知道，有更好的替代选择。他在接受 BBC 采访时评论：“Excel 的作用是让小公司的人糊弄少量的数据，看看大致情况……如果你要完成一个更加严肃的任务，就该去找一个专用工具，有十几个这样的专用工具。但你不会用 xls。没人用 xls。”

补救措施：建更多的表格

英国卫生大臣 Matt Hancock 说，这个问题在于卫生部使用了一个“遗留系统”，他们两个月前已经决定替换掉这个系统。但 BBC 报道指出，卫生部应该没有预见这个问题，否则他们就该意识到，在新系统升级完成之前他们就会撞上 Excel 的统计极限。还有人要求 Hancock 公布其他的数据处理图表，以便发现其中潜在的缺陷。

据 BBC 报道，目前新的系统还未就位。英国卫生部的解决办法是将统计数据拆分，列入多个 Excel 表格，确保每个表格不会再出现行数溢出的情况。知情者承认，目前的老古董系统需要尽快被替换成 Excel 之外的专业工具。

谢菲尔德大学的 Clough 教授评论：“这是个很糟糕的补救工作，没有根本上解决问题——问题是缺乏一个稳固的数据管理系统。”

那些年被 Excel “坑”过的人

由于 Excel 的广泛流行，被它“坑”过的项目实在数不胜数。就在两个月前，国际人类基因命名委员会（Human Gene Nomenclature Committee，HGNC）修改了 27 个人类基因的命名，因为 Excel 会将一些基因名称误读为日期格式，并直接修改成默认格式。

　图 | 微软 Excel 将基因名称误读作日期

一个更惨烈的案例发生在 2013 年：摩根大通交易员 Excel 操作失误，公司直接损失 20 亿美元，累计损失达 60 亿美元。一名绰号“伦敦鲸”（London Whale）的交易员在计算风险价值（VaR）的时候，错误地将数字除以两个利率的和（而不是平均值），这可能导致他低估了操作的风险。

美国康涅狄格大学法学教授 James Kwak 评论此事件指出：“（Excel 中）无法追踪数据来源，没有审计追踪（audit trail，所以它无法检测重复输入），也没有初学者能够掌握的检验方法。最大的问题在于，每个人都会用 Excel。因为它太容易上手，一些重要的表格变得谁都能做，而这本该由理解编程、懂得使用规范方法的人去完成。”看起来，这条评论放到这次的事件背景下仍不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