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死亡，在国人看来是一件晦气的事情。

对一个老人频繁地说死，更是要不得。

但最近出了一部纪录片，却讲述了女儿反反复复帮助自己的父亲「寻死」的故事。

本以为是部悲情的电影，但看过后却发现，电影竟然如此的欢乐。

把死亡拍得清新脱俗，把生命说得浪漫无比。

今天，鱼叔就把这部与众不同的纪录片推荐给大家——

《迪克·约翰逊已死》

Dick Johnson Is Dead?

影片在今年的圣丹斯电影节上，获得了非虚构类创新叙事评审团特别奖。

无论是影评人还是普通观众，他们都给了这部纪录片超高的评价。

烂番茄100%，豆瓣打分8.0。

电影的开头就让人吓了一跳。

一位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在路上。

突然一个铁箱子从高处直接落下来，砸在老人的头上。

老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什么？开场3分钟男主角就死了吗？

电影似乎担心观众没看懂还配上了字幕：

「Dick Johnson Is Dead」。

老人叫迪克·约翰逊，他死了。

当鱼叔还瞪着眼睛试图从这起「事故」中缓过神来时。

几个人忽然走进画面把老人扶起，迪克平安无事。

脑袋下的「血液」只不过是垫的红布。

虚惊一场。

创造这场死亡事件，正是电影导演克斯汀·约翰逊的主意。

她是一名拥有丰富经验和名气的纪录片导演。

第87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第四公民》就是出自她之手。

同时，她也是本片主角迪克的女儿。

因为父亲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并且症状正逐渐加重。

所以她希望为父亲拍出一个十分奇幻的作品，即「迪克·约翰逊的一千种死法」。

用这种独特的方式记录下父亲最后的时光。

而这部纪录片《迪克·约翰逊已死》记录的则是这个短片的幕后。

同时也是迪克生活中的一面。

被高空坠物砸死，只是迪克·约翰逊诸多死法中的一种。

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制作各种匪夷所思的死法。

以此满足父亲的玩心，也极力展示父亲搞怪的一面。

灵感不足时，还会特地找心理医生做咨询。

如何发生「意外」？

心脏病发是什么样？

暴力致死又是什么样？

为了让「死亡」足够逼真，他们用上了专业的拍摄团队。

找来专业的替身演员来模仿迪克颤颤巍巍的走路姿态。

由他们来完成那些危险的动作。

「那可真痛。」

迪克总会在一边慈祥地观察着这些年轻人。

危险之外的部分，迪克自然当仁不让。

他乐在其中，就像一个老顽童。

在女儿的专业指导下，不少场景反而既残酷又好玩。

前一秒迪克还在说自己下楼十分小心，下一秒他就摔倒在台阶下。

断了的腿歪扭地搭在阶梯上，头部的血缓缓流开。

整个画面一片死寂。

「你能把另一条胳膊抬起来靠着墙吗？」

画外音打断了这一幕的安静。

迪克慢慢抬起手换了个位置。

像是个默片演员，一句话没说，但却让整个画面充满了喜感。

拍摄遭受意外流血时，他还会对如何流血充满好奇。

血从哪儿流出来？

血是我的吗？

血是什么做的？

因为父亲是个信徒。

在拍摄完假死镜头后，女儿还特地准备了「天堂」。

借助电影的魔力，她让父亲从小畸形的脚趾在耶稣的洗礼下变得正常。

并且得以跟去世已久的母亲相聚。

让父亲永远快乐，不留遗憾。

这是作为一个女儿的拍摄初衷。

在拍摄期间，迪克不时跟女儿回忆母亲。

没能记录下母亲热情洋溢的样子，这也成了导演心中的一个遗憾，

所以她希望借这个机会记录下父亲最好的样子。

用拍摄的方式，让86岁的父亲的生命得以延长。

用影像的形式来战胜死亡带来恐惧。

对于死亡，迪克始终坦然面对。

在拍摄间隙，他永远是一副面带笑容的慈祥老人模样。

像一个观察者，静静地看着其他人。

活在当下，对一切都很豁达。

迪克知道自己的病症。

当女儿提出要带他一起住时，他欣然接受。

对于拍片也不觉得辛苦，疲倦。

女儿曾担忧地问他有没有想过活不下去。

迪克笑了笑，说自己从没这么想过。

「我太热爱生活了，不会那么做。」

不过，话锋一转，他又加了一句——

也能接受安乐死，前提是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他想吃的时候就吃，想玩的时候就投入其中，想休息的时候哪儿都能凑合。

如果遇见自己喜欢的美食，那必须要尽情享受一番。

他非常喜欢吃巧克力，几乎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每每吃到巧克力的时候，就会现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迟暮之年，疾病加身，还能这样对生活报以乐观的人实在太少了。

闲暇之余，迪克曾问女儿为什么想要拍自己？

女儿告诉他：「因为真实生活比虚构的更精彩。」

虽然知道父亲一次又一次死去，一次又一次复活都是假的。

但在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看来，这一切都显得无比特殊而珍贵。

直到他们彩排迪克葬礼的场景时，一切仿佛突然变得真实起来。

不再是那么奇幻，那么玩笑。

迪克的哥哥费力地在台上吹着难听的猎号，只因这是弟弟的遗愿。

门外偷看的迪克却笑得无比开心。

即使知道这是彩排，哥哥乔治还是难掩内心的伤感。

念完悼词，躲在角落，一个人溃不成声。

在乔治看来，克斯汀并不是在拍一部奇幻电影。

因为它为人们带来了很多严肃的思考。

毕竟，死亡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

人们总是不愿谈及死亡。

在我们的文化中，提起死亡更是一件忌讳的事情。

对于将死之人，许多亲属和朋友的做法都是选择隐瞒实情。

比如，去年的影片《别告诉她》。

奶奶被诊断出身患癌症。

但全家人却一同约好，不告诉她真相。

还用一场假婚礼的方式，来与奶奶做告别。

这样的事情，相信在国内许多家庭里都是常见的。

只不过，避而不谈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

反而有可能让将死之人错过了自己的遗愿。

生命短暂而脆弱，既然逃不开既定的结局，不如在最后的时光里，去选择自己想要的旅途。

就像鱼叔一直难忘电影《遗愿清单》中的那两个高龄老人。

用划去清单上一项项计划的成就感，来充实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光。

让自己的人生不留遗憾。

而对于迪克，即便是假装死了很多回，也不能让自己避免真实死亡的到来。

那一刻，一定会来。

他将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多次拍摄一样，重新爬起来。

笑嘻嘻地面对大家，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电影可以复活，但现实不可以。

等到那一刻到来时，离别的痛苦总归还是会存在。

「如果爱给我们的只有美那该多容易啊，但是爱却要求我们必须面对失去彼此的恐惧。」

生的美好，与死的残酷，都是爱需要面对的一部分。

美好的事物总会有失去的那天，但大家都有权利去做出选择。

享受生活，还是徒增伤悲。

迪克很聪明，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打败了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电影的最后，导演又一次地戏耍了观众。

她在家里的衣柜里，神情哀伤地录制着最后的画外音：

「我所能说的就是，迪克·约翰逊已经死了。」

结果一开柜门，父亲就笑嘻嘻地站在外面偷听。

父女二人用一次大大的拥抱，消解了所有的沉重和忧伤。

让一切又重新变得温馨欢乐。

电影，让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长。

爱，让短暂的生命变得永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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