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一双父母是孩童在幼年最好的保护,即使是在离乱人不如太平犬的年代也依旧如此,可《何以为家》这部电影以半纪实的方式,向你展示一个12岁男孩为人子、为人兄独自撑起家庭重担甚至流浪为家的故事。

赞恩“爸妈也不会留你,会赶走你,把你送给阿萨德”

影片一开始,便是一位公职人员在检查小男孩的口腔,他试图通过男孩的牙齿来判断其年龄,按照常规,一个人的年龄可以通过出生证明、身份证件、户籍等等很多种方式,甚少有通过牙齿这种判定动物年龄的方法来推断一个人类的年龄。

直到小男孩手腕被铐上手铐,我才明白,原来小男孩正在服刑,他因为捅伤了一名成年男子被判入狱五年,男孩的手腕纤细异常,不用挣脱就可以穿出手铐的束缚。

他名叫赞恩,出生于一个叙利亚难民家庭,老实说,我一直没能数清楚他到底有几个兄弟姐妹,二刷仔细数了数应该是8个。白天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去监狱看家里的大儿子,晚上,赞恩和不知道是5个还是6个兄弟姐妹,挤在布帘的一边睡觉,另一边则是他们的父母。

赞恩十二岁,身高和体重看上去却像个8岁左右的孩子,在别人上学的时候,他要给家附近的杂货铺打工,赞恩会向放学回家的孩子投去羡慕的眼光,可当父母在讨论让他去上学的时候,他却面无表情不抱希望,或者是压根没指望他们能让他去上学。

因为父母商量让他去上学的原因居然是“学校管吃穿,邻居家的孩子一摞一摞地往家里拿东西;在学校吃饭,还能给我们带回好吃的;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要抓住才是,放学后还可以让赞恩去阿萨德那里加班”。

赞恩

赞恩有个十一岁的妹妹名叫萨哈,杂货店老板阿萨德对年幼的萨哈一直心怀猥亵,为此赞恩非常憎恨他,每每都会狠狠地扔掉阿萨德专门讨好萨哈给的零食。

一天早晨,萨哈的月经初潮被赞恩发现了,小小的哥哥为她洗干净内裤,并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她垫在裤子里。可这一切不应该是孩子的父母来做吗?不仅如此,赞恩还叮嘱妹妹,一定不要让父母知道月经的事情,否则他们就会把她送给阿萨德。

妹妹美丽的大眼睛空洞着,她远不知,她面对的到底什么。

不知道儿子赞恩多想去上学,不知道女儿萨哈的生理变化,对杂货店老板的兽性却了若指掌,赞恩回家看到化了妆的萨哈便明白了一切。

母亲殴打着不让妹妹“出嫁”的赞恩,父亲则像土匪一样扛起萨哈就这样扬长而去。贫困潦倒、家徒四壁却生了一大堆儿女的两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十一岁的萨哈这么小就要“结婚”,到底要面对怎样的凶险,可他们还是做了,亲手把女儿给了禽兽,也葬送了女儿的性命。

这就是赞恩的原生家庭,相比父母,赞恩更像弟妹的家长,在这个家里,赞恩就没有笑过,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再来就是妹妹被卖掉时,他的痛苦和绝望。

都说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可这样的“家”真的能给与赞恩和其他几个弟妹真正的爱和温暖吗?赞恩的早熟、萨哈的“出嫁”,家里无人照顾的幼童,孩子们就像躲在屋檐下的小动物,依靠微弱的生命力在残喘活着而已。

“赞恩,你多大了?”

“不知道,大概十二岁吧”

看着妹妹就这样被送走,赞恩崩溃了,他对所谓的家和父母失望至极,他跳上了原本计划带着妹妹逃离的汽车。来到可拉,到处找零工无果,还好他遇上了名叫拉希尔的单亲妈妈,拉希尔独自一人带着还在哺乳期的孩子过日子,看着赞恩一个人孤苦无依,便把他带回了自己的铁皮屋。

拉希尔是个没有合法身份的单身母亲,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还有个婴儿在身边,赞恩的到来正好让她可以把孩子留在家里照看,自己可以去工作。给拉希尔办假身份的人还是个人贩子,他一直怂恿拉希尔把孩子卖掉,用卖孩子的钱办理身份证件,还故意涨价逼迫拉希尔就范。

拉希尔的态度从来没有动摇过,她绝不会卖掉自己的孩子,她是个让人在绝境中能看到希望的母亲。

她会带着两个孩子洗澡,在原来的家庭,赞恩从来都是自己接水龙头的水洗漱;在餐馆打工的拉希尔会偷偷留下客人不要的蛋糕,拿回家给孩子们吃,她点燃蜡烛让赞恩吹灭,吹完蜡烛的赞恩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赞恩的笑容,这是在原生家庭从未有过的。

因为没有合法身份,拉希尔还是被抓了,遍寻不着拉希尔的赞恩便带着小婴孩过活,他用拉希尔留下的钱给小婴儿买奶粉,钱花完了,便用以前的手段骗处方药,碾碎配成致幻剂出售挣钱,他拖着的小车上不仅有致幻剂还有拉希尔的孩子,这个画面真的如同人间炼狱图般可怕,令人脊冷。

他计划偷渡去瑞典,可办假证的要求用小婴儿来换,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赞恩只好答应,哭着坐上了回家的汽车,拿身份证件便以偷渡出港。

给孩子喂奶的赞恩“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下了我”

回到家的赞恩还没有找到证件,便得知了萨哈的死讯,愤怒的他拿起放在抽屉里的刀就冲向了杂货店,瘦小的他跑得飞快,身后的父母压根都追不上他。

捅伤人的赞恩就这样被捕入狱,他对来看他的母亲厌恶满满,责问她为什么没有继续服丧,母亲质问赞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还说自己又怀孕了,并表示如果是个女孩,会给她起名萨哈。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会羞愧难当,会想尽办法弥补自己的错误,并努力不让错误重蹈覆辙。

可赞恩的父母却从未知错,把未成年的女儿嫁给禽兽,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未成年的女儿怀孕大出血,医院没有身份证明却不肯收治,萨哈就这样死了,面对儿子的怨恨却面无羞愧;

女儿的死亡仍旧无法唤醒他们为人父母麻木的灵魂,依旧如同牲口一般继续繁殖。

面对赞恩的控告,他的父母面带指责和愤怒,在庭上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这些苍白无力的哭诉无非就是“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每天像牲口一样干活,没有人能指责我”。

可明知道自己的一路走来如此艰辛,为什么却让自己12岁的儿子承担如此重任;同样在年幼时就嫁人生子的母亲,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免于灾祸呢;真的没人能指责你吗?

你尚在坐牢的长子、12岁便流浪的儿子、11岁就嫁人难产死去的女儿、每天没人照顾的那6、7个孩子甚至你肚子里尚未出生胎儿,这些人总有资格指责你吧。

被控告的父母

年仅12岁的赞恩这样控诉:"我要起诉我的父母,我想让大人们都听一听我的话,我想让那些不能照顾孩子的人不要生孩子,否则长大后能回忆的是什么?是暴力、虐待、侮辱或者殴打吗?被铁链锁、被水管浇、被皮带抽吗?我听过的最温柔的话是:‘滚出去臭小子’。”

电影的结尾,是给赞恩拍摄身份证件,这是他第二次露出笑容,镜头就这样定格在这个笑容,就算未来的生活注定贫苦无依,但依旧希望这个笑容能多陪伴赞恩一会。

“电影并不残酷,残酷的是真实”

电影在公映后,观众们无不为之动容,收到众多好评,但在这好评的背后,不是精良的剧本、摄制和演技,而是电影剧情的大都真实发生过,甚至影片中的演员都是在当地生活的居民。

妹妹萨哈的扮演者,是一名在街头卖口香糖的小姑娘,在拍摄期间甚至曾一度被警察局拘留,就连所谓的“群演”也是真实的难民,真实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人。

拉希尔的小孩,则是一名真实的肯尼亚黑户,在电影拍摄完成后,这个一岁大的女婴就和她的母亲就被驱逐出境了。

扮演赞恩的小演员,就是在黎巴嫩街头找到的,赞恩一家都是难民,并且在黎巴嫩生活了八年之久,导演团队说服他出演这部电影时,他与片中主人公一样:12岁,住在难民收容所,不识字。

孩子的愿望通常很小,从小生活在贫苦中的孩子的愿望更是小的可怜。电影结束后,这位小演员对着镜头说:“我只想要个能睡觉的枕头”,

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需要用所谓的演技,他每天的生活便都是如此。在戛纳电影节上,他说“演戏很简单”,因为这些就是他的生活,他所真真切切体会到的,他只需要演好自己就可以了。

相比其他小演员和当地的难民来说,赞恩一家是幸运的,他们得到了联合国难民署的资助,18年他们全家移民到了挪威,并在那里接受学校教育。

虽然离开让赞恩十分不舍,但是挪威全新的家也让他十分兴奋,目前14岁的他,已经和兄弟姐妹一起上学了,全家人住在了一个能看到大海的房子里,过得很幸福。

就在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相信还是有一场有一场不明所以的战争在发生着,有无数的难民家庭被摧毁,又有更多的难民家庭在贫苦和颠沛流离中产生,还有很多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孩童在活着或即将诞生。

请允许我用活着这个词来形容,因为太多的孩童因为炮火而流离失所,更因其父母生而不养水深火热,他们在原本应该拥有灿烂笑容的年纪,却不得不与饥饿、D品、流浪、虐待为伍,即便是动物也有舐犊情深。

电影没有给赞恩父母辛苦工作的镜头来佐证所谓的辛苦,却把拉萨尔的工作和养育拍的巨细靡遗,导演通过这些镜头将生儿不养和含辛哺育做出了强烈的对比,而像赞恩一样没有父母关爱的孩童,他们却像虫子一样活着,仅仅活着而已,才真正的让人悲哀。

文/Glo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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