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語文課本里有篇文章叫《傻二哥》,文章作者是評劇新派大師新鳳霞,筆者還記得課本里傻二哥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窮幫窮,富幫富,官面兒幫財主。

新鳳霞出身很苦,後來唱評劇唱紅了在舊社會的地位也不高,和她同處社會底層的還有一幫曲藝行的朋友們,大家平時也都是互幫互助,這其中就有很多相聲藝人。在天津長大並且酷愛聽相聲的新鳳霞自然也就和相聲結下了不少緣分,咱們一個個嘮。

一、馬三立、侯寶林、常寶堃爲新鳳霞配戲

新鳳霞出生於1927年,比馬三立小13歲,比侯寶林小10歲,比常寶堃小5歲,不過在藝術上新鳳霞並不輸這幾位,她15歲就在天津唱紅了,而當時正趕上天津相聲界流行“鬧戲”和“反串戲”,沒人正經說相聲,因此這幾位位列天津五檔相聲的明星也都曾受邀到新鳳霞所在的中華戲院爲年輕的新鳳霞配戲。

新鳳霞唱《拾玉鐲》,她演孫玉姣,常寶堃就幫她客串劉媒婆,小蘑菇在天津名氣大再加上他很有表演天賦,現場效果出奇的好。

新鳳霞唱《女起解》,她唱蘇三,結果唱崇公道的演員來不了了,新鳳霞趕緊到燕樂戲院請侯寶林,因爲大家都知道侯寶林什麼都能唱,侯寶林二話沒說過來救場唱了一回崇公道。

最有意思的是馬三立,他在回憶錄裏對自己給新鳳霞配戲的事情記憶猶新。當時馬三立在寶和軒說相聲,但掙的錢不夠餬口,因此他還得跑到中華戲院趕場掙外快,他每次都在攢底大軸新鳳霞前面倒二上場,而且他的錢是由大軸支付的。

有一回新鳳霞唱《孔雀東南飛》,偏偏演惡婆婆焦氏的演員誤場,時間不等人,新鳳霞果斷請馬三立客串,馬三立沒唱過,新鳳霞就現場教,最後馬三立化了個老婆子的妝就上場了。觀衆一下就認出來馬三立的尊容,馬三立也不慌,甩幾個現掛立刻贏得滿堂彩,把一幕悲劇差點整成喜劇,這要擱現在肯定不太好,但當時天津曲藝市場就流行這種反串和惡搞,觀衆反而更愛看。

多說一句,前些年網絡上曾有文章說馬三立因爲把惡婆婆演火了,惹得本來演這個角色的趙麗蓉不高興云云,這就是扯,那個時候趙麗蓉才十幾歲,剛開始學藝還不認識新鳳霞,怎麼可能和馬三立置氣。

根據馬三立的回憶,當時新鳳霞母女對馬三立特別好,知道他家負擔重,不僅給錢多平常還多給喫的喝的,真是印證了窮幫窮。

除了這幾位相聲明星外,擅長暗春(口技)的湯瞎子湯金澄也曾給新鳳霞配戲,有一場戲是《牢獄產子》,湯金澄在臺口給新鳳霞配嬰兒哭聲,本來哭兩聲就夠了,結果觀衆一聽這也太像了就紛紛叫好,湯金澄聽見喝彩來了勁,“哭”得更響了,這讓臺上正在“哄孩子”的新鳳霞一陣手忙腳亂差點穿幫。

二、侯寶林當新鳳霞的孃家人

新鳳霞原名楊淑敏,出生在蘇州,據說是被人販子賣到天津一戶楊姓人家的,這和侯寶林的命運幾乎如出一轍,這樣的出身沒讓新鳳霞沉淪反而讓她的人生更有動力和追求,這其中就包括和大才子吳祖光的婚姻。

“因此上我偷偷地就愛上他呀……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這是新鳳霞代表作《劉巧兒》裏的一句唱詞,是她自己改編的,爲了宣傳《婚姻法》,也是爲了自己。

新鳳霞和吳祖光相識不到半年就結婚了,而且兩人都極爲篤定自己的選擇,都不需要通知各自的父母,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決定。

新鳳霞和吳祖光的結婚儀式可謂蓬蓽生輝,文化界的郭沫若、茅盾和老舍等人都來了,話劇界的歐陽予倩也來了,新郎方面來的朋友裏有很多電影明星如趙丹黃宗英等人,戲劇界的梅蘭芳、荀慧生、程硯秋等人則算雙方的朋友。

真正代表新鳳霞“孃家人”的則是曲藝界和天橋的藝人,有雜耍的、變戲法的、攀槓子的、說書的等等,侯寶林和“大狗熊”孫寶纔則代表相聲界,他們不僅出席了婚禮,還代表新娘和曲藝界說了一段相聲。

有意思的是,侯寶林不僅給新鳳霞當了一回“孃家人”,而且還算間接給新鳳霞的女兒吳霜當了一回媒人。

那是在1985年,侯寶林率領中國曲藝代表團到美國五個城市演出,正在美國求學的吳霜則擔任了演出的主持人和曲藝團的翻譯,就在這次活動中,有一位風度翩翩的小夥子前來拜訪侯寶林,他是侯寶林故人的兒子,本來是來看望叔叔的卻意外碰上了意中人。

就像新鳳霞 “我可要自己找婆家”那樣,吳霜也在沒有通知父母的情況下和愛人在美國結了婚,可以說侯寶林在一定意義上也算是他們的媒人了。

三、姜昆叫新鳳霞“老媽”

新鳳霞和吳祖光有一兒一女,女兒就是吳霜,兒子則是由齊白石賜名的吳歡,吳歡出生於1953年,比姜昆小三歲,他們是發小還一起到北大荒,因此兩人私交甚篤。姜昆的父親姜祖禹是一位書法家,他曾說自己有一個半學生,一個是姜昆,半個則是吳歡。

吳歡平時管姜昆叫昆哥,所以姜昆跟着吳歡叫吳祖光老爸,姜昆當上相聲演員時,吳祖光還曾手書鄭板橋的詩送給他以資鼓勵:新竹高於舊竹枝,賴有老幹爲扶持,明年又有新生竹,十丈龍孫繞風池。

姜昆一開始還是叫新鳳霞爲新阿姨,後來乾脆也改叫“老媽”。新鳳霞非常喜歡姜昆,她還開玩笑說:我喊馬三立三叔,和侯寶林是同輩,你喊我媽,好像有點兒差輩了。

1985年新加坡方面邀請吳祖光和新鳳霞去擔任華語相聲評委,吳祖光有些猶豫,但新鳳霞同意,她自己本身就懂相聲,另外還帶上了姜昆。以此次活動爲契機,中央廣播說唱團和新加坡方面之後展開了廣泛的合作,成立了新風相聲學會,中國相聲也在東南亞得到了良好的傳播。因此新鳳霞也算是相聲行業的功臣。

這就是新鳳霞先生和相聲界的緣分,筆者只是寫了一小部分,其他有意思的軼事典故還有,比如新鳳霞在中國評劇院的同事張少華和相聲演員郭德綱關係就非常好,老郭曾公開叫張少華媽。

有些緣分,真的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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