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怪客

六月初六，中午，烈日当空。

邕州城郊，包家庄，门可罗雀。

一个白衣青年径直来到庄门前，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包家庄大堂金碧辉煌，庄主包不换的师爷崔三命正端坐庭中。他瞥见白衣青年，头也不抬，问：你找谁？

白衣青年说：包不换。

崔三命问：你是谁？

白衣青年说：阿丁。

阿丁？崔三命说，路人甲乙丙丁的丁吗？

白衣青年说：没错。

崔三命依然头也不抬，说：我们的庄主什么身份？不是阿猫阿狗阿三阿四都能见的。

是吗？白衣青年冷笑道，他最好见一下我，省得后悔。

崔三命说：哦？

白衣青年说：因为他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上。

崔三命听了一惊，抬头，上下打量这位不速之客，说：就凭你？这些年里，包家庄见过太多的假郎中、真骗子和冒牌货。

白衣青年不语，掏出一张纸条，说：请你把字条呈给包庄主，告诉他，明晚我会在邕州城里的红花茶馆等他。

崔三命漫不经心道：包庄主不会赴约的。

白衣青年说：性命攸关，去不去随他。

崔三命眉毛一挑，说：我倒可以劝劝包庄主，不过，传达信息需要酬劳的。

白衣青年听了，嘴角微微往上翘，随手丢给崔三命一个布袋，说：里面有5万两银票，够了吗？

崔三命抓过布袋，打开一看，嘴角上翘：好说，好说，请随我来。

白衣青年说：怎么？

崔三命说：包庄主不在，崔某说了算……

2、赴约

夜晚，包家庄大堂里红烛摇曳，两排保镖分立左右，杀气腾腾。

灯畔，包不唤看着师爷崔三命呈上的字条，上面写道“有人雇我杀你！”落款是“阿丁”。

包不换裂开满是黑牙的嘴，狂笑：这个世界怎么了？居然有人要杀我。

包不换是邕州城最大的债主。只要你没钱，便跟他有缘。

有人借包不换的钱赌博，借包不换的钱逛青楼。也有人借他的买粮食蔬菜，还有人借他的钱生钱。

包不换的钱既是天使，也是魔鬼。只要你能如期还钱，包不换的钱就是救命钱；如果你不能按期还钱，包不换的钱就是夺命钱。

一句话，包不换既是邕州人的救星，也是邕州人的灾星。如果诅咒可以死人，包不换已经死了千百回。

包不换将字条转给保镖们，保镖们轮流看着字条，都提议包不换有必要会一会这个自称阿丁的男子。

理由很简单：如果阿丁是一个小丑，就结果了他；如果阿丁真是高手，就活捉他，然后顺藤摸瓜，挖出背后的主谋，一网打尽。

总之，包不换不会输。他也从来没输过。

包不换说：师爷，你的意见呢？

崔三命说：今年以来，邕州城里几个放高利贷的富豪在自家花园散步时，遭人暗杀，至今官府还在追凶。依在下愚见，庄主有必要会一会这个阿丁。

有道理，包不换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包不换时常行走江湖，不得不防。他还担忧身边的人忤逆，已更换了几拨保镖。

多年来，只有崔三命雷打不动，因为包不换信任他。

3、拜师

一年前，横州城一隅的一间民房。

房里灯光暗淡，灯下聚齐了黑魆魆的八九个人。

有人问：阿丁，见到包不换了吗？

阿丁说：没见到。不过，包不换这回必死无疑。

有人说：连面都见不着，你怎么杀他？

阿丁说：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有人说：想法是不能杀人的。

有人说：一没武功，二没金钱，你凭什么报仇？

有人说：干脆我们去包家庄外设伏吧，找个机会逮住包不换，一刀宰了他。

阿丁说：我是没钱，可你们有吗？我不会武功，可你们会吗？这些年里想杀包不换的人多了，有谁活着回来？就算他此时站在跟前，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一个老者说：阿丁，你别生气，大伙是心急了点。可你也不想我们老死了，包不换还活蹦乱跳吧？又说：大家都别急。我们这些人里就数阿丁脑子灵，替父母报仇雪恨的重任就交给他了。

阿丁：我找到了一个比包不换更狠的人。又说：杀人有很多种手段，目的达到就行。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而我无牵无挂，从这个意义上说，杀包不换我比你们更决绝。

那个老者说：请高手出手，代价可不菲。大家都凑一凑，看能凑多少银两。

一会儿，那个老者将三十两白银交给阿丁，说：大家尽力了，剩下的就指望你了。

阿丁捧过银两，转身走出屋子。

身后有人说：阿丁，别忘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阿丁愣了一下，说：不杀包不换，我绝不回来见你们。说罢大步流星走向黑夜。

次日黄昏，阿丁敲了敲位于邕州城北郊陈氏武馆的大门。

门开了，阿丁扑通一声跪下，说：请教我武功，我要报仇！

馆主问：你的仇人是谁？

阿丁说：包不换。

馆主大惊失色，说：我早已不收徒了，你走吧！说着“砰”的关上大门。

阿丁又辗转来到邕州城西郊的陆氏武馆。

他刚说明来意，馆主便一脚将他踢出门外，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别说你来过我的武馆！

阿丁又来到邕州城南郊的吴氏武馆。

馆主接见了他，问：你想学什么武功？

阿丁说：能杀人得就行。

馆主说：仇人是谁？

阿丁说：包不换。

馆主张大了嘴巴，问：你带了多少钱？

阿丁说：三十两白银。

馆主说：你给我十两。

阿丁问：你教我什么武功？

馆主说：武功我教不了你，但给你指一条明路。

阿丁问：什么路？

馆主说：带你去找一个能教你报仇雪恨的人。

阿丁问：哦？那个人是谁？

馆主说：一个高人。

阿丁问：那个人的武功，跟城北的陈师父，城西的陆师父，还有你相比，如何？

馆主说：就算我们三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他。

阿丁说：好！那个人在哪里开武馆？

馆主说：他不开武馆，隐居山中。

阿丁说：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馆主说：问路费要十两白银。

阿丁摸出银子，数了数，丢给吴师父。

吴师父说：他叫武鸣。

阿丁问：他住哪里？

吴师父说：这个？你还要加钱。

阿丁说：多少？

吴师父说：十两白银。

阿丁咬着嘴唇，摸出银子，丢给吴师父：说吧！

吴师父说：武鸣就隐居在青秀山上。

阿丁说：青秀山那么大，我问的是他的具体住处。

吴师父说：只要有缘，总能相见。

你的话等于没说，阿丁说，你这个骗子！

吴师父说：嘿嘿，如果你能告诉我武鸣在哪里，我给你三十两白银。

阿丁打不过吴师父，只好自认倒霉。过后，他爬上青秀山，见人就问武鸣师父在哪里。

人们都摇头说不知道，甚至没听说过山上有这个人。

阿丁在山上瞎转了三个月后，为了问路已花光剩下的十两白银，却一无所获。

这天中午，阿丁在一处悬崖边发呆。

他自言自语：如果还找不到武鸣师父，我有何脸面回去见众难兄难弟！反正也要饿死，干脆跳崖自杀。

就在阿丁闭上眼睛，准备纵身一跃时，一个跛脚樵夫叫住了他：等等！后生！听说你在找武鸣师父？

阿丁说：是啊！

樵夫说：我认识他。

阿丁说：认识他也没用了，我已经没了拜师费。

樵夫说：不是谁都见钱眼开，你先跟我回去再说。

阿丁觉得对方说得有理，放弃了跳崖的念头。

阿丁跟樵夫回到一间茅屋，他刚放下柴担，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老人家，请告诉武鸣师父在哪里。

樵夫端起一瓢泉水，一饮而尽，说：我就是武鸣。

阿丁张着嘴巴“啊”了一声，然后滔滔不绝说起上山找他的来龙去脉。

武鸣听了，缓缓道：可惜啊。

阿丁问：可惜什么？

武鸣说：我给包不换算过命，明年九月他有一个死劫。如果你能有一年的时间练武，或许能打败他，可惜时间不够了。

阿丁听不明白。

武鸣说：现在已是十二月，离明年九月不到一年时间了。

阿丁还是愣在原地。

武鸣说：包不换是我的师弟，他的武功我很清楚。

阿丁说：身为师兄，你怎么不下山不清理师门？

武鸣拍了拍他跛了的腿，说：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伤就是拜他所赐的。二十年前，我想杀了他，结果反被他用奸计所伤。这些年里，他的武功一定大有长进，而我早就荒废了。

阿丁说：看来我们这些孤儿永远都不可能替父母报仇雪恨了。

武鸣说：别泄气！时移世易，杀人不一定非得动武动刀。

阿丁一惊：那用什么？

武鸣说：用枪！说着掏出一个铁玩意，朝一棵手腕粗的树木随手一甩，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树木已断裂倒地。

阿丁惊得张大了嘴巴，问：这是什么？

武鸣说：火枪。

阿丁扑通一声跪下，大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武鸣说：你先别急着拜师，如果不听话，我什么也不会教你。

阿丁说：请说。

武鸣说：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要上山砍柴，因为我们得靠卖柴火糊口。期间我会教你习武。

阿丁说：我答应你。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开枪。

武鸣说：下山前我会教你开一枪。

阿丁说：什么？只教我开一枪？平时怎么练枪？

投石粒！只要石粒打准了，枪法肯定准。武鸣说，因为我只发明了三颗子弹，刚才已经用了一颗，还有两颗。一颗是试验你的训练成果，一颗是用来结束包不换。

阿丁说：拿我什么时候下山？

武鸣说：你是哪月哪日出生？

阿丁说：五月初五。

武鸣说：你明年五月初五下山。

阿丁说：为什么？

武鸣说：在生日时下山，好比重生。

阿丁说：我明白了，师父。

转眼半年过去了，期间阿丁每天风雨不改地上山砍柴、卖柴，同时在武鸣的调教下习武练枪。

五月初五那天早上，阿丁收拾好了行囊。

武鸣说：等等，我试试你的武功。

阿丁在师父跟前使了一遍武功招术。

武鸣看完，说：你这身功夫，足以对付一般人了。

阿丁跪下感谢师父教诲。

这时，武鸣突然掏出火枪，放进一颗子弹，说：再试试你的枪法。

阿丁接过火枪，想到这是最后的两颗子弹之一，不禁哆嗦起来。

武鸣说：怎么？你不敢开吗？

阿丁说：我怕浪费子弹。

武鸣说：你不试验，怎么知道打得准不准？

阿丁说：留着打两枪，机会更大些。

武鸣说：不是的，打一枪机会更大。因为人在没有退路时，精力更集中。

话音刚落，阿丁甩手开了一枪，百步开外的一棵小腿粗的树木应声而倒。

武鸣微笑着点点头。

阿丁这时又犯难了，问：师父，我如何接近包不换？

武鸣说：你认为包不换最怕什么？

阿丁说：怕死。

武鸣说：那你就以杀手的身份接近他。

阿丁问：怎么说？

武鸣说：一个人越怕什么，就越想接近什么？江湖险恶，我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论何时何地，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就好。

阿丁说：谨记师父教诲，此行誓杀包不换！

武鸣说：等等！

阿丁站住，问：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武鸣说：今后如果有人问起为师的名字，请说我叫武鸣。

阿丁说：明白。

武鸣说：不是武鸣，而是无名氏的“无名”。

阿丁点点头，头也不回走了。

4、谈判

六月初七，夜，月色朦胧。

邕州城红花茶馆里人来人往，南腔北调，热闹非凡。

靠近湖畔的一张八仙桌旁，阿丁和包不换面对面坐着。

崔三命站在包不换身旁。自然，包不换的保镖们也在场，不过他们都化妆成了茶客。

阿丁30出头，肤色白皙，身材矮小，走在路上就是一个路人甲。这跟包不换想象中的杀手——身材高大，武功高强，目露凶光的形象相去甚远。

包不换冷笑：你就是阿丁？是你想杀我吗？

阿丁说：是的。

包不换说：邕州城里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

阿丁不动声色道：我既然吃这碗饭，自然有法子杀你。

包不换说：哦？

阿丁说：就算我杀不了你，也会有人再杀你。

包不换哈哈大笑：你今天约我来，就是给我讲笑话吗？

我不杀你了！阿丁说，这不是笑话，而是实话。

包不换吃了一惊，问：为什么改变主意？莫非你怕了？

阿丁说：我是怕了，怕损失钱。因为你的命可不止10万元，所以我不想冒险。

包不换说：算你识相！

不过，阿丁说，你得配合我做一件事。

包不换说：什么事？

阿丁腾出右手，探进上衣内侧。

包不换的保镖见状，“唰”地起身，围了过来。

没想到你这么怕死？阿丁微笑说，不过，只要有人想杀你，再多的保镖也保护不了你。

包不换被阿丁说到心坎上，不语。

阿丁掏出一本小册子，丢给包不换。

包不换接过册子，翻开看了两眼，大惊失色。只见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近一个月来的行踪，包括哪天见什么人，每天吃什么饭菜，一目了然。

包不换冷汗直冒，明白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阿丁不是开玩笑，赶紧喝退左右。

包不换说：说吧，你要我怎么配合？

阿丁说：我想让你做一个假死人。

包不换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阿丁说：那你就变成真死人。

包不换说：你说说看。

阿丁说：三天后你发布自己的死讯，然后躲到外地去。

包不换问：我要躲到什么时候？

阿丁说：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包不换沉默不语，带着疑问的眼光回头看了看师爷崔三命。

崔三命目不斜视，好像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阿丁浅笑：包庄主，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他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

包不换说：包某不是吓大的，邕州城里还没人能杀得了我。

阿丁说：信不信由你。说罢站起来想离开。

包不换说：等等！

阿丁冷笑：你想杀我？

包不换说：告诉我谁是幕后推手，我付你双倍酬金。

阿丁说：保密是杀手的行规。别说金钱收买不了，就算丢了性命我也不会说的。

包不换一愣，叫师爷凑上前，两人耳语了一阵。期间不断地点头。

包不换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丁问：什么事？

包不换说：我的事你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当然。阿丁说，代价呢？

包不换将一个布袋丢给阿丁：里面有10万元银票，就当作你的封口费。今后，你我形同陌路。

阿丁拿起布袋，看也不看，头也不回走了。

三天后，包家庄对外发布包不换暴毙的消息。

邕州城里的人听说包不换死了，有人欢喜，有人伤悲。欢喜的是那些还欠他钱的人，伤悲的是那些急着借钱的人。

5、引诱

七月初七，中午。

邕州城外，松树林里。

阿丁找到上线阿丙，说：我已经把包不换杀了。

阿丙说：我听说了。过去一个月里，确实没人在邕州城里见过包不换。看来，他已经死了。

阿丁说：是的，请你遵守诺言，把剩下的酬劳付清。

当然。阿丙说着丢给阿丁一个布袋，里面有5万元银票。之前，他已经付了5万元。

阿丁接过，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

阿丙问：你不数一数？

阿丁说：我信你！

阿丙说：够爽快！如果有缘，后会有期。

阿丁说：等等！你雇我杀包不换，自己拿到多少酬金？

阿丙站住，说：20万元。怎么了？

阿丁说：我急用钱，10万元还不够。

阿丁的脑海闪过自己从小到大被债主追债的情景，狼狈就像一只过街老鼠。就算是现在，他也是有上顿没下顿。

阿丙手按大刀，问：你想杀我？

阿丁说：我当然可以杀你。你知道，包不换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身边还有一大堆保镖。不过，我不想杀你。

阿丙问：你想怎样？

阿丁说：我想跟你合作。

阿丙问：为什么？

阿丁说：为了赚更多的钱。

阿丙问：怎么说？

阿丁说：老实说，你是杀包不换的雇主吗？

阿丙说：不是。不过，我既然被人请去杀包不换，手里的大刀肯定沾过不少人血，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阿丁说：我说过了，我不想杀你。因为就算把你杀了，我最多只能拿到20万元。

阿丙问：怎么说？

阿丁说：我觉得请你去杀包不换的人出价太低了，如果运气不好，你我都可能丧命。要知道，包不换的命可不止20万元。

这倒是实话，阿丙说着放下刀柄，一个月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把那个人约来。

阿丁说：一言为定！

6、引诱

八月初八，邕州城外，松树林里。

秋风萧瑟，残阳似血。

阿丙和上线阿乙。

阿丙说：包不换死了。

阿乙说：我听说了，看来你的身手不错。

阿丙说：还好。

阿乙将一个装满银票的袋子丢给阿丙，之前他已经付了一半订金。

阿乙说：以后有杀人的差事，我会再找你的。

阿丙接过钱，说：等等！你是杀死包不换的雇主吗？

阿乙说：不是。

阿丙说：那么杀死包不换，你到底得了多少酬金？

阿乙说：50万元。

阿丙说：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动嘴皮子的人赚的钱比动手杀人的人赚的多！

阿乙说：错了，应该是聪明的人赚钱多。

阿丙说：我有点不高兴。

阿乙说：莫非你想杀我？

不杀你也可以，阿丙说，但你要告诉我雇主是谁？

阿乙说：如果我不说呢？

阿丙说：那我就杀了你！你知道，包不换的武功不错，但他还是死在我手里了。

阿乙顿了顿，说：告诉你也无妨，他是阿甲。

阿丙说：还有一个问题——杀死包不换，阿甲能拿到多少钱？

阿乙说：至少100万元。

阿丙说：最后一个问题——阿甲是雇主吗？

阿乙说：不知道，也不关心。智者卖智慧，笨人卖苦力。我认命了！

阿丙说：我现在想做聪明人。

阿乙问：怎么说？

阿丙说：你再给我10万元。

阿乙说：如果我不呢？

阿丙说：那就送你一个字。

阿乙说：什么字？

阿丙说：死！

阿乙冷笑：你知道我的外号吗？

阿丙说：鬼才想知道你的外号。

阿乙说：我叫铁公鸡。

阿丙说：不管你是铁公鸡还是铁母鸡，我就喜欢拔鸡毛。

突然，阿乙抽出大刀砍向阿丙。

说时迟那时快，隐藏在树丛里的阿丁一跃而出，从背后一刀结果了阿乙。

阿丙说：你太冲动了，阿乙是铁公鸡，不可能把50万元银票全带在身上。

阿丁说：你差点就没命了！再说我们要的是比50万元更多的钱。

阿丙说：可线索断了。

阿丁懊恼不已，转身想走。

阿丙说：等等。

阿丁问：干什么？

阿丙说：我听说阿乙有个坏习惯——喜欢记账。

阿丁说：哦？

阿丙没搭话，将阿乙全身搜了一遍，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阿甲已付一半酬金，另一半等到杀死包不换再付清。会面地点：邕州城外松树林，会面地点：九月初九。”

阿丙摇头叹气，说：不得不承认，杀死包不换给你10万元酬劳确实少了点。

阿丁歇斯底里，说：你们这些雁过拔毛的上线！

7、意外

九月初九，邕州城外，松树林里。

残阳似血，秋风萧瑟。

阿丙和一名男子面对面站着。

阿丙问：你就是阿甲？

阿甲问：你认识我？

阿丙说：不，但我的朋友阿乙你肯定认识。

阿甲说：他呢？

阿丙说：他不会来了。

阿甲说：铁公鸡阿乙不要钱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阿丙说：谁说他不要钱了？我替他来讨钱的。

阿甲说：哦？那么你是谁？

阿丙说：我叫阿丙，是阿乙的朋友。

阿甲说：没听说过！

阿丙说：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包不换是我杀的就好。

阿甲说：看来你确实有两下子。说着把装满银票的袋子丢给阿丙。

阿丙问：里面有100万元吗？

阿甲说：你自己打开看。

阿丙说：不看了，我只想要100万元。

阿甲说：100万元？人太贪可不好，小心你一分也拿不到。

阿丙说：我花钱买你一句实话。说着把钱袋子丢回给阿甲。

阿甲说：请问。

阿丙问：你是杀包不换的雇主吗？

阿甲说：不是。

阿丙问：雇你杀包不换的人是谁？

阿甲说：这是另一个问题。

阿丙把自己装钱的袋子也丢给阿甲：再买你一句实话。

阿甲笑着接过钱袋：他是包……

还没等阿甲把话说完，只见一把刀挟着一道寒光从松树林里飞出，扑哧一声刺穿了阿甲的胸膛。阿甲扑倒在地，鲜血从胸部汩汩流出。

阿丙说：阿丁，你太心急了！

“哈哈哈！”一阵狂笑从枫林深处传来。接着，一个身影由远及近，转眼间就落在阿丙跟前。

来人不是阿丁。

8、真相

阿丙大惊，手握刀柄，问：你是谁？

来人说：包不换！

阿丙说：你，是人还是鬼？

包不换说：我当然是人，活生生站在你跟前。

阿丙问：你不是被阿丁杀死了吗？

包不换说：我差点被你们这些杀手中介气死了，200万元的杀人佣金到了动手的人手里只有区区10万元。

阿丙问：200万元？

包不换说：没错！有人请阿甲杀我，出价是200万元。

阿丙说：阿甲说只有100万元。

包不换说：阿甲不老实，所以他该死。

阿丙说：也就是说，阿乙拿到的不止50万元。

包不换说：当然，阿乙拿到的是100万元。

阿丙问：阿乙骗了我？

包不换说：你变聪明了，可太迟了。这世上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干，赚的钱却比那些干得累死累活的人多。

阿丙说：阿乙这个骗子！

包不换说：别生气了，你也是骗子。

阿丙说：跟阿甲、阿乙相比，我只是小屋见大屋。

包不换说：我真替阿丁感到可怜，你明明从阿乙手里拿到50万元，却骗他说只拿到20万元。而他为了区区10万元竟然只身冒险去杀我。

阿丙大惊，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包不换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出200万元杀死包不换的雇主。

阿丙问：包不换花钱杀死包不换？

包不换说：谁说不可以？这些年来，我在邕州城里放高利贷，赚了不少黑心钱，江湖各色人等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我几乎每天都收到死亡威胁。因此，我决定自导自演这出戏。现在好了，邕州城里的人都认为我死了。

阿丙硕：也就是说，阿丁也不知道自己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

包不换说：他当然不知道！邕州城里最出名的四大杀手——阿甲、阿乙、阿丙、阿丁都是我手里的棋子。

阿丙说：哦？

包不换说：现在，阿甲已死，阿乙已死，阿丁已傻。邕州城里，我再也不怕任何人！

阿丙冷笑：阿丁已傻？

包不换说：没错，阿丁为了赚10万元，替我出了一个好主意，他让我发布死讯，然后逃到外地去。没钱的人真可怜，杀手也不例外。

阿丙说：你别忘了，我还没死！

阿丙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掠过，包不换的大刀已经砍破了他的半边脖子。阿丙倒下，血流如注。

就在这时，枫树林里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打断了包不换的左腿，鲜血飞溅一地。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是谁？谁使的阴招？

阿丙冷笑：包不换，你错了，阿丁不但不傻，而且是最聪明的人。说着倒地死去。

9、复仇

阿丁从枫树林里走出来，包不换惊讶地看着他，惊呼：是你？

阿丁说：是我。

包不换问：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武器？

阿丁说：火枪。

包不换问：火枪？

阿丁说：是的，你当然没见过。

包不换说：作为一名杀手，你胜之不武！

阿丁说：你不仅有钱，而且武功高强，我不会傻到挥着大刀跟你拼命。再说跟你这种人动手，不用按规矩来。

包不换说：如果以刀为武器，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是的，阿丁冷笑道，时移世易，人也要跟着变才能生存。对付十恶不赦的人，黑枪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包不换苦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打的算盘？

阿丁说：没错。

包不换惊呼：不可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如意算盘。

阿丁浅笑，说：你的师爷年薪多少？

包不换说：10万元。

阿丁说：我一天就给了他5万元。

包不换问：原来是你收买了崔师爷？

阿丁说：是的，一个看见老爷日进斗金的仆人，当然不满足于10万元的年薪。

包不换说：崔三命把我的整个计划都卖给你了？

阿丁说：是的。

包不换哀嚎：阿丁，救救我！我可以给你更多钱！

阿丁说：如果想救你，刚才我就犯不着浪费子弹了。

包不换说：你杀了我，这辈子也赚不到200万元。

阿丁说：也许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现在赚到的钱已经够生存了。

包不换惊骇，问：你到底是谁？

阿丁说：我叫阿丁，出身在邕州城一个农户家里，从小没见过父母，只知道他们就是被你这个大债主逼死的。这座城里，还有很多跟我一样可怜的人，多年来我们不见天日，一直在寻找机会杀你。

包不换说：临死前，能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吗？

阿丁说：告诉你也无妨，他叫无名。

包不换惊呼：武鸣？原来是他。我知道了……阿丁，我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阿丁说：树倒猢狲散，再说包家庄现在是师爷崔三命说了算。

包不换惊呼：不……阿丁，求求你给我补一枪。

阿丁说：子弹是要钱买的，我不会再浪费钱。天很快就黑了，附近就是野狼谷，它们会帮你的。

包不换哀叹：啊…不！

阿丁根本不想听，他抬脚闪进松林深处，转眼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晚风骤起，松林梢头月如钩。

狼嚎声四起，狼群离包不换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