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之所以成爲今天的周九良,是在2018年第一屆《相聲有新人》的舞臺上,那一年他24歲。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的燈光亮的刺眼,那天的觀衆彷彿格外遙遠,那天對手隨意的一句“讓了”,讓他一向淡然的情緒轟然爆發。

幾年過去了,人們說放下了看開些,然而周九良始終明白這是錯的,因爲往事會自行爬上來。

回首前塵,他意識到,在過去二十六年裏,他始終在爲成爲一名演員努力着。

在臺上,他惜字如金;在臺下,他悠然獨往。觀衆說,他是離觀衆最近的演員;搭檔說,他是十年來最默契的搭檔。

德雲社這位出了名的少年郎,容貌清雋,氣質從容,高音叫唱三絃快板爐火純青。因他在德雲傳習社門門功課成績優良,故師父賜名“九良”,並憐其才,憫其情,贊其骨,贈他“小先生”字號。十年打磨,滴水穿石,終於一步步走到今日,任誰也要豎大拇指讚一句“穩當”。

人間繁華,他的內心卻有着自己的一片麥浪。

01

1994年秋季,雲閒,風清,桂花的香氣氤氳了這座城市的角落,作爲六朝古都,南京的天似乎格外高遠,這是一年裏最好的季節,讓生活着的人們有了詩意的纏綿和明淨的喜悅。

那時九良剛剛出生,父母給他起名叫周航,簡簡單單的名字,傾注了父母對他的殷殷期盼和祝福。

15歲時,孩子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決定,要去學說相聲。這想法冒着叛逆的火花,着實讓人出乎意料。

他的父母對他的決定不支持也不打壓,放手讓他自己去做,只是告訴他,選擇了開端,便要承擔後果,畢竟,時光不可能倒流。

如果將周九良26年的人生拉長來看的話,會發現,他15歲前的人生,可以用“一帆風順”四個字來形容:優渥的家境與開明的家長,給了周九良幸福的少年時代。

2009年,他揹着行囊,躍躍欲試地站在了北京德雲社大門口,經過重重選拔,如願以償進入德雲傳習社做了一名小小的學員。

自小喜好傳統曲藝的他,這下如魚得水,對每一項課程都付出了極大的熱忱。需要背誦的大段大段的貫口,繞口令,需要唱的太平歌詞和各種戲曲小調,說學逗唱,唱唸做打,無數次的糾錯,無數次的磋磨,九良的基本功練得格外紮實。

他一天中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練功,閒暇時,一手端着搪瓷缸子,一手盤着文玩核桃,隨意遊走在校園裏,觀花賞景,問候清風明月,一個人自成世界。

因爲他長了一張不符合年齡的臉,更有一副沉穩至極的冷淡性子,老成的像箇中年人,不熟悉的人,絕對不會把他看做學生,都以爲他是哪一位先生。

連師父郭德綱都忍不住感慨:“這是年輕的身體裏住着老藝術家的心吶”。

那一天,這個名叫周航的少年將將17歲,他依舊同往日一樣,穿着背心,端着茶壺,文玩核桃,這老三件構成了他一天中最靜謐的時光。門外走進來一位青年,脣紅齒白,風度翩翩,此時他還不知道,兩人的命運會有怎樣的糾纏。

02

26歲的孟鶴堂和17歲的周九良結成搭檔是很多人沒有料到的,畢竟九良剛從學校出來,青澀稚嫩,沒有經過青年隊的打磨訓練,他是不是能夠跟上逗哏的腳步,在舞臺上真正地扛起活呢?

有大概幾年的時間,不但外界的質疑不斷,就連九良自己,也在心裏反覆地叩問:我到底能不能行?是不是喫這碗飯的料子?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問孟鶴堂:“孟哥,我表現的怎麼樣?我怕我不夠好,拖累到您。”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成名的演員不是好演員,何況他的夢是想成爲角兒。

角兒,是傳統曲藝行業的最高標準。師父說過:什麼是角兒,就是掛上你的名字能賣出去票,能養活跟在身後的那一幫人。

聽相聲的人,聽的是他們說學逗唱各個行當樣樣精通的技藝;看人的人,則是折服於角兒們的無盡風華。

別的師兄弟喜歡逛街、蹦迪、泡夜店,他只要有空餘時間,準揹着釣竿,找地方去釣魚。魚上不上鉤不打緊,相較於結果,他更享受的是整個釣魚的過程。把魚鉤甩下去,屏氣凝神,把頭腦放空,全身心地靜下來,物我兩忘。

“世事是一臺微妙而靈敏的天平,時時處處稱量着萬事萬物對人心而言的分量。自心分量不夠,便會常常失衡。”

除了釣魚,他的另一個愛好是逛博物館。

欣賞那些帶有時光印記的物件,靜靜地和歷史對望,歷史的深邃感會帶來片刻迷失又會迅速清醒,“鐵冷卻以後纔會變硬,人冷靜下來纔會思考。”思考作品,也思考人生。

很多時候,我們能走多遠的路,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往往取決於自身知識和修爲的積累。百忍成金,百鍊成鋼,就像一段話所說:只要你在熱愛,在堅持,在收穫,在精進,總有一些努力,能從一寸冰封的土地裏,開出十萬朵怒放的薔薇。

直到師父在臺上面向無數觀衆介紹他:“這是我們這兒的小可愛,颱風穩,大氣,在這個年紀並不多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03

搭檔都是上天註定的緣分,九良到現在都堅定地認爲,世界上最幸福、最驕傲、最光榮的事情就是和他孟哥搭檔,《德雲鬥笑社》前期選拔,他的參賽口號就是:我和孟哥搭檔10年了。

2010年,周九良褪去了學生氣,在舞臺上不再束手束腳,也擺脫了最初那種生澀呆板,中規中矩的捧哏方法,他嘗試着把一些自己領悟的東西糅合進整個作品裏,在搭檔飄的時候拽一把,在搭檔平的時候浪一下,兩個人配合的越發默契,進步飛速,呈現出來的舞臺效果也非同一般,受到觀衆們的喜愛和追捧。

隨着歲月一點一點、一層一層沉積,一些東西在視線看不見的地方悄然誕生。傳統文化,要走出去打破堡壘,推陳出新,讓古老的東西有全新的詮釋,他深以爲然。

2018年第一季《相聲有新人》獲得全國總冠軍,是他們成長的一道分水嶺,涇渭分明。

鮮花和掌聲猝不及防地向他湧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質疑和嘲笑,譭譽參半的評價讓他不知所措。

大批量的粉絲開始關注他,接機、送禮物,製造話題,打破他生活的平靜,巨大的流量讓他意識到自己紅了的同時也讓他心生惶恐。

粉絲向來是把雙刃劍,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讓他和搭檔的粉絲互相攻擊,在網絡上撕成一片,甚至驚動了師父郭德綱。

在《德雲鬥笑社》的拍攝現場,師父當面問他:“聽說你的粉絲在網上罵小孟罵的狠着吶?”他跪地回答,擲地有聲:“那不是我的粉絲。”

借用別人的一句話:“怎麼紅不知道,怎麼不紅還是可以辦到的。喜歡也好,質疑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九良心裏明白,讚譽和惡謗都是些隨時會消失的東西,只有拒絕盛名的誘惑,在舞臺上守住自己的本心,就不會深陷其中,以致沉淪。只有好作品纔是最有力的證明。

如今的周九良是手藝人,也是守藝人,他的生命與相聲已經不可分割。

他在微博中寫到:“參加工作以來,我的工作幾乎就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有時候試圖想去創造工作以外的生活,但結果發現自己對相聲以外的事物總是沒有極大且長久的執念。但是,那又怎麼樣呢?雙腳站到熱愛的舞臺,雙眼看到親愛的觀衆,臺上臺下共同完成自己喜愛的事情,片刻的幸福便足矣。”

那一張看似清冷的臉上,全是生活的感悟與歲月的沉澱,在一個浮躁慾望的時代,不從俗流,內心有光。

04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達到一定的高度,這就是酷。——周九良

堅持這個行業,是熱愛自己的熱愛,也是爲了讓傳統藝術面向更多的觀衆,讓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上相聲。師父爲之奮鬥了幾十年,現在,就看他們這些年輕人了。

對於自己的人生追求,他用努力證明了:夢想與現實,從來都不是顧此失彼的事情,不要因爲年紀或是外界的目光所動搖,遵從“自己內心的光”,不錯過每一次精彩,不放棄每一種可能,把自己所堅持的做到極致,那就是成功。

“我們相信,那些我們眼中老去的文化,並未消逝,它正在搖曳成明亮的波濤,洶湧奔來。”

還有許多,像周九良一樣的年輕人,願意走進它,瞭解它,賦予它全新的耀眼的生命光華。#娛綜大賞#

燕子簫:喜山喜月喜清淨,種花種草種一個春天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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