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羅里達，一隻綠海龜用沙子蓋住新下的蛋。一些研究人員發現，今年海龜成功築巢的幾率有所增加。

攝影：REBECCA SMITH，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

撰文：JESSE SCOTT

這是大自然最壯觀的景象之一：每年，成千上萬只海龜媽媽爬到大西洋和佛羅里達海灣的岸邊，小心翼翼地在沙子裏產卵，然後返回大海。經過近兩個月的孵化後，這些蛋（一隻雌海龜可產下一百多隻蛋）孵化出來，小海龜們努力游到海里。

據總部位於蓋恩斯維爾的研究和保護組織——海龜保護協會提供的數據，在美國境內築巢的海龜中，大約90%將築巢地點選在佛羅里達海灘。在2019年的築巢季節，佛羅里達州魚類和野生動物研究所對27個海灘進行了年度調查，結果發現53000多個紅海龜巢穴。除了紅海龜，佛羅里達還有綠海龜和棱皮龜築巢。此外，在全球的海域中，還活躍着另外四種海龜：肯氏海龜、麗龜、玳瑁和平背龜，其中絕大多數都被列爲漸危、瀕危或極度瀕危物種。

在佛羅里達，一隻剛孵化的棱皮龜第一次看到世界。棱皮龜的蛋孵化期大約爲70天，而紅海龜和綠海龜的蛋則需要大約50天時間孵化。

攝影：TIFFANY DAWSON，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

經過一夜的築巢後，一隻紅海龜會在太陽昇起時返回大海。

攝影：GUSTAVO STAHELIN，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

在佛羅里達3-10月的海龜築巢季期間，沙灘上通常擠滿了人。今年，新冠疫情迫使一些州關閉海灘數週，對旅遊業造成了嚴重影響。雖然對熱愛沙灘和陽光的遊客來說很不幸，但對海龜而言卻可能是福音。不過，就侵襲美國東南部的颶風數量而言，2020年也是前所未有的一年。隨着築巢季即將結束，研究人員分享了一些初步發現，爲遊客們（甚至是在陸地上的遊客）如何幫助保護海龜提供了一些建議。

難得的喘息機會

今年，科學家們提出的一個重要問題是，更少的干擾是否導致了更多的海龜成功築巢。在海龜築巢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假爬”，也就是雌海龜在海水和潛在的築巢地點之間分心。無論是帶着相機的遊客、沙灘椅、噪音還是燈光，都會導致海龜的計劃被打斷，最終在沒有產卵的情況下返回海洋。

“我們確實發現，在海灘關閉期間和開放之後，海龜築巢成功率存在顯著差異，”非營利組織紅海龜海洋生物中心的研究主管Justin Perrault說，該中心位於朱諾海灘，主要致力於有關海龜的教育、研究和康復工作。今年，紅海龜海洋生物中心共在朱諾、朱佩特-卡林和特奇斯塔海灘發現近17000個海龜巢穴。“在海灘關閉期間，紅海龜成功築巢的概率爲61%。當海灘重新開放後，這一數字下降到46%，”他說。

在佛羅里達海岸的西南部海域，薩尼伯爾--科帕奇保護基金會的海龜計劃調查了薩尼貝爾島和紅魚峽之間的29公里海灘。今年，工作人員發現的紅海龜巢穴總數達到了創紀錄的926個。5月份期間，“假爬”率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3%。雖然他們監測的海灘並未關閉，但從3月18日到6月1日，海灘禁止停車，當地政府還下達了居家令。

其他科學家則認爲，新冠疫情的影響很有限。莫特海洋實驗室和水族館的海龜保護和研究計劃監測了從朗博特島到威尼斯海灘的56公里海灘，共發現3716個海龜巢，是該計劃39年曆史中第四高的數字。不過，這些海灘只是在海龜築巢季開始的幾周內禁止進入，因此研究人員不願將其與海灘關閉聯繫起來。

在布里瓦德郡的阿奇·卡爾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區，UCF海龜研究團隊共發現12968個紅海龜巢穴，8102個綠海龜巢穴和40個棱皮龜巢穴。紅海龜巢穴的數量“在我們預期的範圍之內”，該團隊的主管Kate Mansfield說。“海龜在覓食區域的食物攝入量和質量對它們是否築巢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因此，當新冠疫情肆虐的時候，關於這個季節海龜的產卵情況基本已經確定。”

颶風和大風造成的海岸侵蝕會破壞海龜的巢穴，導致胚胎死亡。不過，海龜每個產卵季都會在不同的地點築巢，以增加卵孵化的機會。

攝影：MONICA REUSCHE，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

風暴激增

除了人類的干擾，大西洋颶風季（6月到11月）也會影響海龜築巢。截至10月中旬，今年已經產生了25次命名風暴，創下了新的記錄，伴隨颶風而來的是洪水和高於往常的潮汐，給人類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儘管颶風泰迪並未靠近佛羅里達，但也引起了顯著的海浪，造成了相當大的侵蝕。一旦海岸被侵蝕，海龜蛋就會在海浪中翻滾，甚至出現過度沖刷，海水不斷沖刷海龜的巢穴，未孵化的海龜基本上都會被淹死，” Perrault說。

在2020年發生的衆多風暴中，Perrault特別指出了8月初繞過佛羅里達大西洋海岸的颶風伊薩亞斯。除了給美國及其他地區造成數十億美元的損失，此次颶風還在紅海龜海洋生物中心的觀測區域內摧毀了近2000個海龜巢穴，他說。

據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提供的數據，自1981年至今，全球氣溫正以每10年0.32華氏度的速度上升。這導致海洋變暖，進而使颶風數量增加，強度加大。

氣候變化還導致一些海龜的性別比例出現傾斜，專家指出更偏向於雌性。“海龜孵化的基準溫度是28.9℃左右。在這樣的溫度下，雄性和雌性的數量各佔50%左右。溫度越低，雄性越多；溫度越高，雌性越多，” 海龜保護組織的執行理事David Godfrey說。

其他地方偷獵猖獗

新冠疫情對世界各地的其他海龜築巢地點造成了負面影響。生活在托爾圖格羅國家公園的海龜保護生物學者Jimena Gutierrrez說，在哥斯達黎加，每年海灘上都會出現成千上萬個海龜巢穴，遊客缺失已經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間，我們觀察到的最大問題之一就是海灘上偷獵行爲的增加。通常情況下，海龜受到保護，因爲遊客專程來看它們。或許從長遠來看，由於海洋中的船隻減少，我們會看到海龜巢穴增加，但目前旅遊業的蕭條確實對海龜產生了不利影響，”她說。

在多米尼加共和國，雅拉瓜國家公園和紹納島每年都會吸引數百隻海龜築巢。聖多明戈科技學院的生物學者、研究教授Yolanda León指出，由於幫助阻止偷獵者的海灘巡邏隊的存在，像紹納島這樣的地方近年來海龜巢穴增加了一倍。不過，在疫情期間，當地工人的旅遊收入減少，她擔心最終會影響環保人士和海龜。

在巴拿馬海岸，一隻小玳瑁（一種極度瀕危的物種）與其它海洋生物一起遊弋。

攝影：RAUL GARCIA，SEA TURTLE CONSERVANCY

在巴拿馬的博卡斯德爾德拉戈海灘上，新孵出的玳瑁越過障礙進入海洋。

攝影：RAUL GARCIA，SEA TURTLE CONSERVANCY

澳大利亞的海龜築巢季通常從10月持續到2月，目前纔剛開始，一些當地人擔心當地的遊客量會大幅增加。“最近在海灘和其他地方，我們看到四驅車大幅增加，” 澳大利亞西海岸的Exmouth Dive & Whalesharks Ningaloo公司的老闆Debbie Ferguson說。“我們擔心海龜將面臨更大的壓力，可能導致它們不下蛋，或者當它們下蛋時，出現更多的人爲因素干擾，影響小海龜成功進入海洋。”

幫助海龜恢復生機

在美國，《瀕危物種法》禁止傷害海龜，禁止破壞其巢穴，而佛羅里達州的《海龜保護法》則限制海龜只與特定科學、教育和保護組織相關的人員互動。

一些地方也採取了積極的保護措施。例如，在布里瓦德郡，去年其白色沙灘上共有3500個海龜巢穴，海龜保護計劃組織將海龜巢穴圍起來，並與酒店和其他沿海物業合作，實施保護措施，比如安裝有益於海龜的照明設備。

布里瓦德郡的自然資源專家Stephanie Kedzuf建議，遊客晚上散步時最好不要用閃光燈拍照或使用燈光，否則可能會影響海龜築巢。

熱愛海龜的志願者們紛紛加入海灘清理行動，比如海龜保護協會每月在墨爾本海灘和卡納維拉爾角舉辦的集會，紅海龜海洋生物中心的自助式戶外活動，以及納瓦拉海灘海龜保護中心的垃圾清理活動。

在佛羅里達以外的地方，遊客可通過非營利環保組織“地球觀察”幫助科學家在哥斯達黎加和巴哈馬羣島收集海龜數據，或者在澳大利亞與“Ocean 2 Earth”的志願者們一起幫助生病的海龜康復。

不過，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在海灘上還是遠離海灘的地方，都可以通過減少對一次性塑料的依賴而發揮自己的作用，因爲一次性塑料會經過水道而最終進入海洋。“使用可重複使用的水瓶、袋子、餐具、吸管……可以大大減少海洋中的塑料數量，” Kedzuf說，“這將有益於海龜和其他海洋生物。”（譯者：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