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覃少年時讀金庸的武俠作品《飛狐外傳》,對書中兩個人物的名字——苗人鳳和田歸農,激賞玩味不已。

苗人鳳和田歸農都是李闖王四大侍衛的後人,他們有共同的任務:捕殺飛天狐狸的後人和保護闖王寶藏。

其中的苗人鳳武功蓋世,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

但是,苗人鳳的妻子南蘭並不愛長得老實巴交的苗人鳳,暗中私通風度翩翩的田歸農。

南蘭對田歸農說,你們的名字起錯了,你纔是“人鳳”,他該叫“歸農”纔對。

按照南蘭的理解,“人鳳”,自然意指“人中龍鳳”;“歸農”,是指回歸農村的鄉巴佬。

老覃在讀《飛狐外傳》前,已早知軍統特務頭子毛人鳳之名,對“人鳳”二字的組合是不感冒的,反倒是覺得“歸農”二字很有陶淵明、王維等田園歸隱詩人的意味,頗爲喜歡。

以上是題外話。

下面言歸正傳。

老覃第一次看到我黨早期著名的政治活動家和領導人羅亦農的名字,也與初見“歸農”二字的感覺相同。

雖說羅亦農烈士的名字已被中央宣傳部、中央組織部等11個部門列入“100位爲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範人物”之中,老覃仍堅持“亦農”之名不可能是烈士本來的名字,一定是後來改的。

果然,隨着對黨史資料的深入研究,對羅亦農烈士事蹟的不斷考證,得出的答案與我的判斷完全相同。

羅亦農身出名門,他來自湖南湘潭縣易俗河鎮青獅村雷公塘的古桑洲羅氏家族。

這個羅氏家族在近代名人輩出。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湘軍之父”、理學大師羅澤南。

此外,還有陶龕居士羅信南等文化名人。

羅亦農的父親羅子厚是管轄羅家幾所公堂的地方團總,家裏又在易俗河街上開有多家店鋪,端的是富甲一方的富紳。

羅亦農出生於1902年,父親給他起的名字是“善揚”,是希望他長大了有出息,懲惡揚善。

也不知是不是受“善揚”這個名字的指引,羅亦農自小就有一種體恤弱小、憐憫貧寒的好心腸。這就讓他自然而然地認同和接納革命思想,斷然站在無產階級一邊,向剝削階級宣戰。

和羅亦農一起工作過的革命同志回憶,羅亦農不止一次說過:“我入黨不是來享福的,是來受苦的。”

現在,被修復一新的羅亦農故居掛一副對聯,據說是羅亦農11歲時寫的,上聯爲:“存得天良,蒙慶受福”;下聯爲“放開眼界,創業成家”。

對聯的含義,就是規勸家人善良處世,安分持家。

羅亦農後來爲什麼把名字“善揚”改爲“亦農”呢?

他的第三任妻子李哲時回憶,因爲工作需要,羅亦農用過不少化名,其中,他們戀愛初期,羅亦農叫羅覺。但是,1926年11 月25 日,羅亦農作爲中央巡視員巡視兩湖地區工作,先去了武漢。12 月13 日,羅亦農從武漢回到上海,行色匆匆。羅亦農對她說:“我們到農村去工作,你能喫苦嗎?我原名羅覺,改名亦農,就是可以爲工人服務,也可以爲農民服務。”

原來,“亦農”這個名字的寓意是“亦工亦農”,既可以爲工人服務,也可以爲農民服務。

羅亦農說他可以爲工人服務,可不是隻在嘴上說說,他先後領導了五卅運動、省港大罷工和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

其中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的時間分別是:1926年1月、1926年10月和1927年2月。

爲什麼要特別指出這三個時間呢?

因爲,這三個時間都早於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廣州起義。

並且,在前兩次導上海工人舉行起義均未成功的情況下,羅亦農仍然力排衆議,堅持舉行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最終取得勝利。

還有一個時間點也特別重要。即1927年6月,羅亦農在中共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爲中央委員。

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在湖北漢口召開緊急會議,史稱“八七會議”。

熟悉黨史的讀者都知道,毛主席在該會議上明確提出了“槍桿子裏面出政權”的口號。

也在這個會議上,羅亦農和瞿秋白等九人被選舉爲中央政治局委員,毛主席和周恩來等七人爲候補委員。

可以說,羅亦農是我黨第一個提出黨獨立領導武裝工作的領導人。

羅亦農和李哲時結婚的時間是在1928年元旦。

婚後不久,他回到上海主持中央組織局工作。

老覃之前寫過《父親是朱德元帥,母親當叛徒被打瞎一眼,苦命女兒曾被關集中營》一文,詳細講述了朱老總在擔任滇軍護國軍旅長期間,和一個部屬兼好友的妹妹結婚了。

關於這個女子的名字,李維漢在《李維漢等回憶羅亦農》一文裏寫成“賀稚華”;鄭超麟在其所著《懷舊集》裏寫成“賀芝華”,葉永烈的《紅色的起點》則寫作“何芝華”,另外還有寫作賀芝華、賀興華、郝稚華、何子華、賀子華的。但查前蘇共中央檔案館的全宗號530、目錄號2、卷宗號1檔案,檔案裏記載的名字是:賀治華。

1920年秋,賀治華在雲南的鹽津縣與朱老總結婚;1922年9月隨朱老總到德國遊學;1925年7月隨朱老總到蘇聯莫斯科東方勞動大學學習軍事。

1926年4月,朱老總被調回四川做軍閥楊森的統戰工作;賀治華剛剛生下女兒朱敏,留在了莫斯科。

後來,賀治華在莫斯科愛上了前來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讀書的革命青年霍家新,她離開了朱老總,和霍家新結婚,並於1928初和霍家新回國在上海新閘路機關工作。

霍家新、賀治華夫婦好逸惡勞,爲了領取敵人的賞金,他們出賣了羅亦農。

羅亦農即於1928年4月15日在上海公共租界內戈登路望德里被租界巡捕逮捕,六天之後英勇就義,年僅26歲。

當時《申報》報道說:臨刑前的羅亦農“態度仍極從容,並書遺囑一紙”。

羅亦農的“遺囑一紙”是留給李哲時的,只有短短兩行字:“哲時,永別了,望你學我之所學以慰我,靈若有知,將永遠擁抱你。”

因爲這張紙條,李哲時牽掛了羅亦農一生。

1982 年,李哲時在《人民日報》發表回憶羅亦農的文章,用充滿了感情的筆觸寫:“他那高大的身影、爽朗的笑聲……將永遠地、深深地珍藏在我的記憶中。”

是的,羅亦農身材高大,英俊爽朗。

羅亦農身材高大的基因遺傳自他的母親。

在《中共五大歷史陳列》中展出有“羅亦農親手爲母親製作的木柺杖”,該柺杖原長爲170釐米,是羅亦農當年離家遠遊時特地爲母親製成的。

通過這柺杖的長度,可以推知羅亦農母親的身材是何其高大!

羅亦農在莫斯科東方大學讀書時,中國班只有兩個女生:史靜儀與陳碧蘭。

史靜儀當時是劉仁靜的愛人,她愛上陳獨秀之子陳喬年是從蘇聯回國後的事。

陳碧蘭當時則是黃葵的愛人——黃葵曾和張國燾、鄧中夏等人一起領導工運,也是革命同志。

這兩位女同志都是有夫之婦,而在莫斯科學習的男同志都以革命事業爲重,不作他想。

陳碧蘭卻對高大英俊的羅亦農倍生好感,他們很快相戀、結婚。

不過,陳碧蘭先期被派回國內工作,遇上了處在“向蔡同盟”三角戀中的彭述之,很快和彭述之走到了一起。

羅亦農回國後,坦坦蕩蕩,不以爲意,一如往常和彭述之相處。

在不久之後,羅亦農也和在共青團上海地方執行委員會里做婦女工作的諸有倫結婚了。

諸有倫原本是賀昌烈士的愛人,因和賀昌聚少離多,最後分開了。

羅亦農和諸有倫一起生活的時間很短,諸有倫被派去莫斯科學習,在一次划船遊玩時翻船遇難。

羅亦農唯一的兒子羅西北就是諸有倫所生。

據說,羅西北就是電影《紅櫻桃》中的羅小蠻,而朱德與賀治華的女兒朱敏即是《紅櫻桃》中的楚楚。

羅西北病逝於2005年11月17日,享年79歲。

朱敏逝世於2009年4月13日,享年8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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