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肅宗李亨當皇帝,得益於馬嵬坡一場驚心動魄的兵變。

與其說他兵變,不如說他是被推着走向兵變的。他懦弱謹慎慣了,根本沒那個主動意識。在那個倉皇出逃又失措的夜晚,衆人的情緒一點就着。楊國忠和楊貴妃被千夫所指,李亨此舉也算大快人心。

可是快了衆人的心,卻明擺着得罪了唐玄宗。此時不算賬,難免日後回長安後不被秋後算賬。

李亨在夾縫中求生存多年。他這個太子之位,得到是純屬意外。是福是禍,一言難盡。

被武惠妃和李林莆不斷找莫須有的藉口迫害。沒有哪個太子比他當的更窩囊了。而且一當,當到了四十幾歲。

但他的父親,可從沒庇護過他。任他人加害於他,好像樂見其成一樣。

這算是用心良苦的磨礪,還是冷眼旁觀的好戲。只道是心哇涼哇涼地一天天煎熬成長。

父親的冷漠,使他只能像烏龜一樣,縮起來。越縮越沒主見,越縮越縮成個軟柿子。

於是悲情太子,做什麼都能被挑出錯,什麼都不做,更是大錯特錯。

她先後兩次被慾加之罪何患無詞而離婚。原本妻族是長安最有勢力的韋氏和杜氏家族。

很顯然,對手要瓦解他的實力。而爲求自保,他只能以離婚來表清白。

一個男人長期被打壓,內心總是有反撲之心的。何況他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是誰給了這麼大膽子,一次次放肆挑釁並將太子的權威踩在腳下?

除了天子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

他的自我保護便是逆來順受。該綻放的鋒芒,都封死了。

如此有了馬嵬坡的轉折點。

跟皇上跑,還是分道揚鑣?

在幾個身邊人的鼓勵下,他轉到了靈武。在郭子儀等大將的擁簇下自立爲帝。

這是唯一一個皇帝還好端端在世,卻不打招呼就上位了的。

但他的上位並沒有引起衆人多少反感。唐玄宗將國都都玩丟了,正是最不得人心的時候。

果然,長安洛陽相繼被收復。他代表着正義之師,這也是他一生最光輝痛快的時刻。

父子遲早是要相見的。

再見,他終於可以挺起腰板,終於可以不用擔心暗箭難防的風雨。也終於可以用權力,狠狠地報復過往爲人魚肉的痛楚。

爲何父子間會這樣扭捏?

因爲帝王家的這對父子,親情中間隔着權力。

唐玄宗視權力如性命。他享受着操縱權力的快感,從未或捨不得將權力分一杯羹。即便那個人是他兒子。

那一縷縷的親情,在他本該被墮胎藥流,又被放過一馬時早已用完了。

他活着已是網開一面,他所承受的似乎就是爲父親的那一瞬間心慈手軟而該受的。

成爲新主,他也並沒有讓太上皇的父親好過。最後時光裏,唐玄宗活的猶如無家可歸的孤寡老人或貧瘠的乞丐。

缺愛的孩子,終究無法走出原生家庭的傷害。他無法原諒父親,而他的第三任妻子張良娣,又在他最後時光裏深深戳痛了他。天之驕子悲情一生,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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