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面前,一夜暴富的楊國忠把責任推給別人,真正做到了把災難留給別人,把好處收歸自己。

從天寶十二載開始,水旱災害持續了一年多的時間,導致肥沃的關中地區也出現糧食短缺現象。此時,楊國忠剛當上宰相沒多久,惡性就已經暴露無遺。

如果說李林甫在位時口蜜腹劍排斥異己,讓大臣們不敢在唐玄宗面前說真話,那麼,楊國忠則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甚至比李林甫還狠,連口蜜腹劍都省了,直接排斥異己,矇騙皇帝,而唐玄宗居然喫楊國忠這一套。

天寶十三載九月,楊國忠把京兆尹李峴貶爲長沙太守,原因是李峴不聽話,不依附自己。李峴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玄孫,雖然是依靠祖上的功勳做官,卻沒有一點嬌貴氣,在每個職位上都做得很出色。皇族出身的李峴大概從骨子裏就看不起楊國忠,覺得他不過是個小混混,即使官至宰相也擺脫不了混混習氣。

一夜暴富的楊國忠哪裏容得下別人這樣小瞧自己,就把水旱災害歸到李峴頭上,一紙調令讓他去了遙遠的長沙。

楊國忠給出的理由很可笑。連續不斷的天災,如果非要找一個人間宿主來承擔,不是皇帝也應該是宰相,怎麼也輪不到京兆尹李峴。不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有這個理由,楊國忠也會找別的理由。總之,他排斥李峴的決心不會改變,他大概想通過李峴來個殺一儆百,讓別的大臣看到,不依附宰相的後果很嚴重。

而此時的唐玄宗,雖然耽於享樂,還沒有把自己的職業完全忘掉,他對淫雨造成的災害也很擔憂。楊國忠讓人到地裏取了一些最好的禾苗帶到皇宮,告訴唐玄宗,雨水雖多,對莊稼卻沒有造成損害。唐玄宗看到禾苗長得這麼好,就相信了楊國忠的話,不再擔憂,繼續過他花天酒地的享樂生活。

皇帝和宰相如此不顧百姓死活,扶風太守房琯實在看不下去了,上書說自己轄區內水災嚴重。楊國忠很生氣,把房琯交給御史查處。

兩個人因爲水災受處分,誰還敢說真話?因此,儘管這一年水災很嚴重,沒有一個人敢把真相告訴唐玄宗。李林甫在位的十幾年,已經封住了他們的嘴和心,換了一個宰相,他們本來想開口說話,卻又被封住了。

在一個發毛的雨天,唐玄宗似乎也覺察出了什麼,就對身邊的高力士說,淫雨不止,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唐玄宗想聽高力士說真話。他知道高力士不會像外面的人那樣哄他,關鍵時刻唐玄宗還是信任高力士。

但是高力士的話,讓唐玄宗沉默不語。高力士說,“自陛下以權假宰相,賞罰無章,陰陽失度,臣何敢言!”(《資治通鑑唐紀三十三》)

唐玄宗大概想起了天寶三載,他對高力士說過,“天下無事,朕欲高居無爲,悉以政事委林甫。”(《資治通鑑唐紀三十一》)10年前,唐玄宗就想做一個無爲而治的皇帝,把行政權力都交給宰相。當時高力士曾勸他,萬一大權旁落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唐玄宗不但沒有,聽反而不高興,從此高力士不敢再說什麼。現在,聽慣了假話大話,又想聽一點真話了,可惜,高力士沒有告訴他。

作爲一個優秀的皇帝,唐玄宗不是不知道宰相的重要性,他也不是不知道李林甫和楊國忠是什麼樣的人,但還是任用他們。雖然李林甫的做事能力很好,楊國忠搞錢的本領很強,他們卻把大唐帶入歧途,甚至泥沼,想拔都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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