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月21日,31名朝鮮特工長途跋涉五天,祕密潛入青瓦臺附近,企圖刺殺韓國總統朴正熙,震動韓國朝野上下。兩天後,朝鮮政府又俘獲美國間諜船“普韋布洛號”,扣押83名美國人。一時之間,半島局勢驟然緊張起來,“火藥桶”隨時可能被引爆。

軍人出身的朴正熙,向來以“鐵腕”著稱,如今敵人打到了家門口,他又豈能忍受?在朴正熙的主導下,韓國政府決定組建一支敢死隊,任務是潛入平壤刺殺朝鮮領導人,行動代號:“獾作戰”計劃。

01“獾作戰”計劃

韓國中央情報部(KCIA)是朴正熙建立的特務和情報機構,接到總統的命令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着手製定暗殺方案,隊員的招募、訓練則交給空軍。根據計劃,這些敢死隊員完成特訓後,將利用熱氣球潛入朝鮮,空降至錦繡山太陽宮附近,見機實施暗殺。

“獾作戰”計劃屬於高度機密,因此訓練地點選在仁川西南20公里處的實尾島,此地荒無人煙,距離本土較近,方便補給與監視。隨後,韓國軍方在島上興建了大量訓練設施,由資深傘兵金淳雄擔任訓練教官,另外配屬30名傘兵監視島上的一切情況。

作爲對“青瓦臺事件”的回應,“獾作戰”計劃也是31名敢死隊員,且每一名成員都經過嚴格的審查,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強烈反G”,有在朝鮮生活的經歷更好。搞笑的是,精挑細選出來的31名敢死隊員,既有韓國軍隊的精英,也有監獄裏的死刑犯,甚至還有7名無辜的路人,被軍方以綁架的形式強徵入伍。

這些人全部簽署了生死狀,從踏上實尾島的那一刻起,便從人世間“蒸發”了,即不準與家人聯繫,身份也被韓國政府註銷。作爲補償,韓國政府承諾:只要任務順利完成,他們揹負的罪名將一筆勾銷。當然了,前提是他們能活着回來。

02魔鬼訓練

1968年4月,31名敢死隊員正式登島受訓,對外代號“684部隊”。在這座荒島上,他們先後學習了傘降、泅渡、爆破、格鬥和使用各種武器,能用利斧悄無聲息的幹掉對手,也能10米開外用飛刀扎瞎敵人的眼睛。(下圖:敢死隊進行跳傘訓練)

爲了訓練膽量、磨練意志,他們還接受了魔鬼般的訓練,比如用人骨泡酒喝、躺在屍體旁邊睡覺、把腦袋按進糞池之中等等。對待那些訓練成績落後的成員,韓國軍方也是毫不手軟,施加各種殘酷的體罰。由於不堪折磨,許多敢死隊員試圖逃出實尾島,但無一人成功,被抓回來又是更嚴酷的拷打,結果訓練還沒結束,已經有七人被折磨死。

7個月的地獄訓練完成後,餘下24名敢死隊員轉移至兩國邊境的白翎島,當他們摩拳擦掌,準備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時,卻收到了終止作戰的命令。原來,朝鮮半島局勢出現緩和,爲了不影響統一和談,“獾作戰”計劃被緊急叫停。

03“毀掉一切痕跡”

弦上之箭被強行撤回,敢死隊員只得重返實尾島,繼續着嚴酷卻毫無意義的訓練。誰也沒想到,由於“獾作戰”計劃屬於高度機密,韓國政府內部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實情,當政府的工作重心轉移到其他地方時,“684部隊”很快被人遺忘了。島上的供給幾乎中斷,冬天連禦寒的燃料都無法保證,24人在孤寂與絕望中苦苦等候,渴望國家能儘快召喚他們,擺脫這生不如死的境地。

時間一轉眼到了1971年,韓國軍方高層突然意識到還有個“燙手山芋”沒解決,爲了保密起見,他們決定“毀掉一切痕跡”。島上這24人也不是傻子,從空氣中嗅到一絲微妙的變化,要被全體滅口的消息不脛而走。三年多來,他們與家人、與社會斷絕了一切聯繫,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訓練,期待着爲國效忠,沒想到等來這樣一個結果。24名敢死隊員終於被激怒了,與其坐等被殺,不如主動出擊。

04反戈一擊

1971年8月23日凌晨5點,敢死隊員殺死看守的哨兵,藉着微光摸進傘兵宿舍,殺死了包括金淳雄隊長在內的12人,並控制了島上唯一的電臺。慌亂之中,還有6名傘兵溺水淹死,只有6名傘兵或躲在糞坑、或躲在洞穴才僥倖逃生。

血洗了實尾島後,24人乘坐漁船在仁川登陸,隨後劫持一輛公共汽車前往漢城,他們要去青瓦臺總統府,要去找政府討說法。遺憾的是,韓國政府壓根就沒打算談判,甚至不顧敢死隊員手裏的人質,採取武力強行鎮壓。

戰鬥一直持續到當日下午2點40分,敢死隊員彈盡糧絕,在喪失最後一絲希望的情況下,20名敢死隊員引爆手雷自殺;另外4名敢死隊員棄車逃走,但不久即被捕。1972年3月,這4名敢死隊員以涉嫌殺人罪、放火罪等罪名,被韓國政府處決。

05文末

實尾島事件的發生,立刻成爲國際輿論焦點,讓韓國政府十分難堪。朴正熙爲了挽回政府顏面,先是對外宣稱“遭遇不明武裝分子襲擊”,企圖把這次事件推到朝鮮身上;沒過多久,又改口稱“部隊發生叛亂”。因爲事件真相無法公佈,韓國國防部長丁來赫和空軍總參謀長金杜門只好背了這口黑鍋,宣佈“引咎辭職”。

由於韓國軍方的壓制,這段歷史也被深深地掩埋,直到2004年電影《實尾島》上映,塵封32年的悲劇才露出冰山一角。電影在韓國引起極大的反響,韓國將近1/4的國民湧進電影院,緬懷31位在屈辱中死去的敢死隊員。然而,關於這次事件的真相,至今未能完全公開,留給後人無盡的猜想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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