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与深圳,这一对血肉相连的双城,从古至今,缔结他们的绝不是物质上的供给互助,而是精神上的支持,还有更为真实的情感依偎和守望。《万福》讲述了深圳万福村阿慧和陈水英两个家庭三代人四十年的往事,以及他们从精神到身体回归的故事,反映出不同时代深圳和香港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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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6来自景泰文旅

万福是一个地名,具体地说是一个村名。将它作为小说的书名,是如此的吉祥如意,那里隐含的本土祈愿和祝福的情感愿望一目了然。然而,这个祈愿和祝福与事实上一言难尽的艰辛南辕北辙。

万福是通往香港屯门的起点,从万福到屯门只有一步之遥,跨过深圳河就是香港屯门。但是,从屯门再回到万福,仅这一步之遥却远胜万水千山。

小说的空间是万福——屯门两地,时间跨度四十年。所有的人物就在这样的时空中演绎了他们的人生经历和命运。

在深圳建市四十年前后,吴君出版了长篇小说《万福》。小说讲述的是深圳万福村潘、陈两家三代人四十年的故事,是关于出走与回归的故事,在人物命运跌宕起伏、大开大阖中反映出了不同历史时段深圳和香港的关系及其变化。

故事缘起阶段,小说延续了深圳香港的等级划分,隔河相望的香港仍然是对岸的神往之地。

母亲潘寿娥对阿惠说过最多的话是:“你只有嫁到香港,我们家才能抬起头,才会不受欺负。”她认为只有让女儿嫁过去,她才算报了被亲人和恋人抛弃的仇。不止年轻的女性嫁到香港才有面子,原著居民都有前往香港以求一逞的深切愿望。

于是,“到香港去”几乎成了万福人没有喊出的口号或具有支配性的生活的“意识形态”。于是,潘家三代人毅然离深去了香港。

事实上,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是为某个人准备的。潘寿良、潘寿成、阿珠等,初到香港为了生存找工作惨不忍睹的状况,应该是他们当初也难以想象的。

但是,风气一旦形成就无可阻挡。“这一年,村里走掉了200多人,上半年70多人,下半年130多人”。

尽管如此,故土难离仍然是万福人不变的观念和传统。去留两难是当时的处境和心境;叶落归根则是不变的文化信念。

潘寿良后来和陈年说:“当年,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阿灿。我们是阿灿啊。现在看着国家强大了,深圳也富起来了,没人再这样称呼了。”

潘寿良的这番话,从一个方面表达了万福人去留的根本原因,物质生活是一个重要方面,但人的尊严更重要。或者说,优裕的物质生活是人的尊严的一部分。

万福人走,是因为贫困以及贫困带来的尊严尽失;万福人回归,是因为贫困一去不返,生存的尊严失而复得。因此,《万福》是一部与深圳四十年历史变迁息息相关的小说,也是一曲深圳改革开放四十年的颂歌。

深港两地的去留也许在一念间。但是,身体的空间挪移牵动的各种隐秘或不隐秘的关系,如波浪般逐渐展开。潘、陈两家的爱恨情仇以及姐妹间反目成仇的过程,在一河之隔的两地渐次上演。

应该说,这些小人物写得真实而生动、丝丝入扣,顺应着小人物的情理、命运。尤其刻画了潘寿良这个老大的形象。

作为家中老大的潘寿良,他的口头语是,可以可以,仿佛他能扛下生活中所有的难。他被母亲、兄弟姐妹、恋人、孩子、朋友几乎所有的人怨恨,可是他都选择默默地忍下,吞下,不作解释,这是一个中国家庭里典型的老大形象。

因此,《万福》的背景是深港两地的归去来,从出走到还乡,看似家国的宏大叙事,但撑起小说基本框架的,还是这些人物的血肉之躯和情感关系。作为一个隐喻,是深圳乃至国家和人心四十年变化的隐喻。

小说最后是大团圆的结局,潘陈的“和解”,是“万事兴”“和为贵”的具体演绎,是人心向善的理想表达,当然,也是小说最后向所有人道的一声“万福”。

本文原标题为《出走与还乡的隐喻——评吴君的长篇小说<万福>》,作者孟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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