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大大q同学 编辑 | Elaine

鲍小姐说内娱最著名的“利益绑定集团”,是京圈。他们中的大多数出身于文艺世家,还有不少干部子弟。阶层和权力,以圈子的方式牢牢控制着内娱的资源分配。偶像和选秀时代的到来,看似给平民打开了逐梦演艺圈的通道,实质上加重了通道里的不公平。在权力把控娱乐圈之余,财富成为另一只“翻云覆雨手”。

“富二代”周震南读到初三,决定换一种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在父母的支持下,他去韩国JYP公司当练习生。熬了一段时间后,他受不了训练之屈辱艰苦,再加上挨了老板一巴掌,说什么也要回家。

他的妈妈叫他坚持下去,他的有钱爸爸则给社长发了短信,说:“我恳求你们对南南不要用体罚的方式去教育他,希望你们用更包容的心态去说服教导他。”

由此不难理解,当周震南父母欠债上亿一事曝光后,在父母被指是“有钱也不还钱”的老赖之后,周震南还能倾诉委屈,在声明中说要和父母“共渡难关”了。

毕竟去JYP当练习生的花费不小,自己还差点打了退堂鼓。那些花费里,不知有多少是他父母的公司欠着业主们的房产证。

最新进展:有业主爆料周震南父亲周勇阻止受害业主接受采访

选秀节目曾经是演艺圈向普通人家孩子敞开的通道,但近两年这个通道几乎牢牢被“贵公子”“白富美”锁死。“富二代”人设横行,粉圈充斥“XX究竟是不是真的白富美/真少爷”的争论。

今年年初,娱理采访到一家上海偶像公司CEO,针对出身贫寒的练习生黄智博“卖假口罩诈骗”被抓事件,他直说自己“不签穷人家的孩子”。

按照这位CEO的逻辑,签约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仅能够节约培训成本,还降低了风险,一方面粉丝“慕富”,另一方面“出事”的几率小。

而近段时间R1SE组合两位顶着“贵公子”人设出道的偶像任豪、周震南“塌房子”,直接“打脸”了该CEO的说法。

回看演艺圈艺人家庭背景变迁,是什么时候,“为养家入圈”的励志脚本,被改写成了,“有钱就能先走一步”了呢?

1

逐梦演艺圈

《霸王别姬》里,蒋雯丽饰演的风尘女艳红,为求将孩子送进戏班那惨绝也媚极的一笑,以及这一笑之后把孩子的小指头剁下的狠戾和痛心至今是影史经典镜头。

“不是养活不起,实在是男孩大了留不住,这才来投奔您来了……”

往后观众看张国荣的程蝶衣再美,也不免想起孩子在“祖师爷佑我”的案几前跪下时,抖着血淋淋的手回头叫一声“娘……”的场景。

像这一幕一样,送孩子从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蘸满辛酸的选择,不是走到末路,谁愿意让孩子受这样的苦?

当然,艺术并不是只在有钱人里发生,然而发生于民间的艺术确实只有得到了喜爱和支持,才能精致化,自上而下地推广开来。《霸王别姬》里程蝶衣进的京剧行,就是最好的例子。

工业革命后,人们的娱乐需求变大,艺人的收入逐渐水涨船高。对于普通阶层而言,从艺能够收获到的财富,速度和数量要比打工快得多。

像林依晨,就是冲着参加选美能获得奖金给弟弟买电脑,意外进入的。

但收入再怎么涨,身份地位并没有改变,始终是服务人的。而这份钱,对于富人阶层而言不算什么。

吴奇隆为了还上债,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跑二十多个通告。换做娱乐圈的“贵公子”陈楚河、王阳明,几年演一部剧,一直演配角也没什么所谓。

而这两位家世背景是这样的,陈楚河的父亲是台湾帮会教父,王阳明的外公是杨明海运前董事长,后成立光明航务。

贵圈里的贫寒子弟和富二代的差别,是前者卖命,后者玩票。

何况艺人收入这水涨船高的度,完全把握在艺人背后的投资者手里。演员成“明星”,实际上也是投资者为了挣到更多钱的精心策划——观众的口味难以把握,不如“造”一个明星,把他/她当成吸引观众的法宝,票房即有所保证。

艺人钱再多,多不过经纪公司,为了追逐金钱把孩子送进娱乐圈当摇钱树的家庭却不少。

一代歌后朱迪·嘉兰,母亲和经纪公司一起不让她吃饭,只为了她保持不长大的少女形象;美少年瑞凡·菲尼克斯被推出来带着弟弟妹妹卖艺,成名后一颗无可寄托的心,飘零在酒和毒品里……

瑞凡·菲尼克斯

虽自工业革命后艺人的身份地位有所改变,变成了艺术家,但名利场浮沉这份苦,也不是谁都有意愿吃的。

被自杀阴云笼罩的日韩娱乐圈,艺人今天能挣到的钱依然不多,女明星中嫁人就退圈实属普遍(而且很少有嫁入豪门的),男明星艺术生命长久一些,不过很多后期也就转行了。

前段时间石原里美嫁给普通职员引起热议

内地不一样,自从有了“明星”这一概念,就走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2

世家的把控

内娱最著名的“利益绑定集团”,是“京圈”。如今人们提到京圈,总爱说那群老炮。但老炮们年轻时有机会凑到一起瞎琢磨电影,是因为相近的家世背景,他们中的大多数出身于文艺世家,还有不少干部子弟。

比如星光熠熠的北电78级导演班——

导演班的班长田壮壮,爸爸田方是北影厂首任厂长,妈妈于蓝是新中国22大影星;

文艺骨干陈凯歌,爸爸是北影厂导演陈怀皑。后来他侄子陈赫也进了娱乐圈,现在他的儿子陈飞宇,不仅是上升势头正猛的小生,还年纪轻轻就当了《妖猫传》副导演。

冯小刚自述自己普通家庭出身,和大院子弟不能比,年轻时他就跟着郑晓龙师兄和王朔“学习”。

郑晓龙和王朔不是一个院的,但他们经常一块玩,王朔他们院里还出了导演叶大鹰、胡玫……

冯小刚曾说过: “像我和张艺谋,这都是自个儿生砍出来的,没背景,谁也指望不上。”虽然张艺谋(张艺谋是摄影系)考进北电前是陕西纺织厂工人,但往上数数爷爷也是山西临潼大户,只是后来家道中落。

集体主义语境下,内地对文艺工作者“艺术家”身份的认可,是借由“让文艺大家先成为社会地位更高的人物”实现的。

英达的父亲英若诚,曾被任命为中国文化部副部长

我国著名翻译家、演员英若诚先生,曾被任命为中国文化部副部长,他的妻子是曹禺的秘书吴世良,儿子英达后来拍了《我爱我家》。

不过英达现在在年轻一辈中的认知度已经不如他的前妻宋丹丹了,宋丹丹前阵子在综艺节目里宣布退休,面对儿子巴图推上来的大蛋糕,她能说一句“你是妈妈的骄傲。”

民众的娱乐需求变大,需要选拨苗子来扩充艺人队伍,那就由文艺单位、文艺干部去选,像刘晓庆从解放军成都军区话剧团被选出来,梁丹妮从广州军区杂技团里被选出来,张译从战友话剧团自己“请战”出来。

当然更高效的方法是从朋友家里选,或让孩子子承父业。在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文艺世家的孩子基本不会排斥从艺,被选中是很光荣的事情。

电影《芳华》里,为了演出名额,争得头破血流,其实文艺兵的待遇和其他兵是一样的,最苦的是除了演出、专业训练,日常训练也不能落下。

乘着“明星”的东风,艺人收入越来越高,在艺术创造中有了话语权,生活条件极大改善,有志于从事艺术的孩子多了起来。

平民男孩/女孩通过入圈改写命运的故事仍然在发生,新时代的他们主要走的途径是——选秀。

3

明星制造时代

平凡人的出头天?

内地艺人身份转变和欧美港台艺人身份转变在步骤上,有时间和顺序的差别。

显然,在内地,艺人地位的改变发生在经济收入改变之前,而港台欧美是先市场化,才迎来的艺人向“艺术家”转变的地位提升。

当国外的文娱市场急需扩充艺人队伍的时候,商人本质的经纪公司,制片公司,想到的自然是“批量化造星”,星探、选美、选秀应运而生。

音乐剧《发胶星梦》描述了平凡女孩想要通过电视歌舞秀成为大明星的故事

好看的脸孔是“明星”的商品属性里不容忽视的一条,挑中好看的脸孔加以培养,造出一颗星不断发挥价值,是明星制的逻辑。

这一过程为演艺圈输送了大量合格的艺能人才,观众的审美力提升的同时,“明星”这一商品的流转率也会越来越快。

在“包装”中,商人从粉丝与明星建立的情感里发现了连结点。

何不发展“养成系”呢?于是偶像时代到来了。也是从这里,初见“富二代”人设的端倪。

打造偶像需要巨额的投入,日本的秋元康认为打造的过程就吸收粉丝进入是一个好的模式,所以他以大阪为据点创立了“AKB48”组合,她们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并不只有48人;

总有人能火,就算不能火,花的钱也不多,一切都根据人气来分配资源,这一定程度上减轻经纪公司在“造星”阶段的风险。

而与AKB48同期的宝冢歌剧团以已有的剧团为据点,将培训出具有成熟艺能的偶像为第一要义,想进剧团,必须得在宝冢歌剧团艺术学校训练,艺术学校的学费高昂,非一般家庭能够承担得起。

在欧美,艺术学校同样是新艺人的成长之地。去专业院校学艺术内含“家境”门槛,虽然这并不像日韩培训偶像那么直接和明显。与此同时,电视选秀节目如《美国偶像》《英国达人秀》,给了平民变偶像的机会。他们给电视台带来收入,也为“造星”积累下人气。

“出名要趁早”原则在星探、导演发掘好苗子的过程中被奠定,娜塔莉·波特曼、斯嘉丽、艾玛·沃特森,都是小小年纪就踏上逐梦演艺圈道路。

娜塔丽·波特曼《这个杀手不太冷》

4

平民赛道变窄

财富翻云覆雨

内地娱乐圈综合参照了欧美日韩模式。

在艺术接受市场考核后,靠专业院校来选拨人才是基本方法。

入学靠指标和单位、学校直接选取的年代里,文艺世家、知识分子、干部子弟家庭的孩子有意识上和机会上的优势。章子怡、刘烨的恩师常莉就说过,戏剧学院在北京选人,一定会去女十二中,常莉就是从这里被选中的,这所学校还有知名校友章含之、万方等。

在入学靠考取的年代里,经商富裕的家庭,孩子则有提前受到培训和选择会更多等优势,考不上国内的,还可以去国外。

学艺术的成本,全世界都一样,干部家庭的范冰冰,父母为了给她买钢琴学音乐,下海经商;

张若昀和爸爸张健的关系不好,但没有张健这个大投资人,张若昀年纪轻轻就在戏骨中当主演,还是差点意思;

更别提现在《青春有你》《创造营》《明日之子》之类的选秀里,“素人”选手不是在伯克利学音乐,就是在韩国当练习生。

而要走星探和导演毒辣的眼光发现这条路,得先实现上面一条。

要不是出生在北京,杨幂爸爸也不会看到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招儿童演员培训班的消息;

对于剧组来说,导演向朋友借“孩子”来串个戏、“星二代”进剧组实个习,是“熟人好办事”。

演艺的圈层业已形成。

选秀节目成了普通家庭的孩子进入这个圈子为数不多的通道。还是平民选秀的早年,还是有很多像李宇春、张含韵、张杰等家境普通的少男少女改变命运的。

但在圈层已经形成的环境下,争取资源并不是一件光凭自身实力就能完成的事情。平民选秀,选得出来造不出来。

那些承担着培训成本的公司又把选秀当成获取资源的机会,倾向于选择已经经过训练的“半成品”。

而要变成“半成品“,如果不托赖公司,就得托赖家庭的财力支持。

几条通道归结下来,属于平民的赛道越来越窄,演艺圈不过是以小见大的孔洞。

带着五家公司出道的虞书欣

“有钱或有权更好说话”,全球正在形成“慕富”氛围。

欧美选秀节目,进入了《比弗利山庄的星二代》时代。在中国,郭美美之后,有嫁入豪门的豆瓣网红晚晚,有在抖音里以奢侈品牌名蹦迪的温柔,“炫富”也成了造星手段。

强者生存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公然在养成系偶像选秀节目里横行,遮盖了这条赛道出生就带有的不公平。

从艺自然还是需要艰苦的训练,但当明星成为了社会达尔文主义下选拨出来的强者,议价能力提升,自然以自身为基点形成名利的漩涡。

他们吸引着富人阶级进入越来越遵从资本逻辑的演艺圈,他们本来就是这个漩涡里的舵手,搏一把,不仅孩子可以实现梦想,家庭也可以更上一层楼。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