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赢了，输的是美国。

文 / 巴九灵

这大概是美国史上最焦灼的一场总统选举。

按照目前的趋势，拜登更有可能拿下大选。但这个局面是一场翻转导致的，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场翻转。

01、候选人

投票日（当地时间11月3日）刚过的那个凌晨，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布了一条推文，宣称：“今晚我将发表声明。一场大胜！”

不久后的简短演讲中，他又一次说：“在我看来，我们已经赢了。(As far as I'm concerned, we've already won.)”

多数媒体在转述此事时，都直言特朗普是“错误地宣称胜利”，还有数百万张选票没有计数。

但特朗普已经等不及了。凌晨2:20，年逾74岁刚得过新冠的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出现在支持者面前，召开了担任总统以来最晚的新闻发布会。

过去几次大选，人们可以定一个投票日当晚11点的闹钟，然后等上十几分钟，就能确认未来四年谁将入主白宫。即便是特朗普横空出世的2016年大选，也就比这个惯例晚了一个半小时。

而今年，距离最早的投票站关闭已经过去了24小时，我们依然不确定谁是最后赢家。

特朗普显然不喜欢这一传统被打破。

当然，他的“抢答”并不是毫无依据的。在特朗普发表演讲之时，多数摇摆州——决胜关键地区——已开出的选票都是特朗普领先。

前期民调又一次错了，现任总统将迎来第二个任期，当时很多人都作如是想。

然而刚刚过去的12个小时，事情发生了变化。

威斯康星州逆转，被拜登赢下。

密歇根州逆转，被拜登赢下。

蓝色斜线表示翻转获胜（图源：纽约时报

剩下的几个悬而未决的摇摆州，如果依照目前的各自领先局势走到最后，那么拜登将会获胜。

为什么会翻转呢？

一个重要原因是由于疫情，今年的邮寄选票比去年多了一倍以上，而民调显示，拜登的支持者更倾向于提前邮寄选票，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则更倾向于当天到站点去投票。

在不少地区，邮寄选票是最后计数的，于是拜登的得票数可能在后期猛增。

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演讲之前，特朗普就在推特上表示：我们领先很多，但他们正试图窃取这场大选。

在演讲中，他又说到：我们将诉诸美国最高法院，要求所有投票按时停止，我们不希望明天早上4点再看到一些选票迟迟到来，并被计入总数中。

演讲之后，特朗普再度开启了疯狂发推模式，说他在很多关键州的领先优势，一夜之间“神奇消失”“非常奇怪”，有很多意外选票出现，又有很多选票秘密报废。话里话外，暗示存在“选举欺诈”。

这些内容，由于存在争议和误导而被推特官方折叠。

特朗普的竞选团队也没闲着，要求威斯康星州重新计票，审查密歇根州计票，暂停宾夕法尼亚州、佐治亚州计票。

那句话怎么来着：当事实对你有利时，就多强调事实；当法律对你有利时，就多强调法律；当事实和法律都对你不利时，就敲桌子把事情搅浑。

所以，即便计票完毕，此次大选也未必尘埃落定。翻转之后，可能还有翻转，可能会换成拜登来说：我们领先很多，但他们正试图窃取这场大选。

02、资本市场

一滩浑水对于金融市场，则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结果。

特朗普一边扯皮一边拿起法律武器，但投资者的反应大概率只有一个：等。

这和几个月前形成鲜明对比。

大选之年，华尔街自古就有“红浪效应”和“蓝浪效应”一说，由于两党及其候选人在各类政策上有明显的分歧，美股市场里部分股票就天然被分入了两大阵营，今年摩根大通分别将它们命名为拜登篮子和特朗普篮子。

在正式选举不到一周前，它公示了这两个篮子一年来的表现，结果显示：

自6月以来，替代能源/绿色科技股票（拜登篮子下的主要受益者）的表现优于传统能源/化石燃料（特朗普篮子下的受益者）约84％。

换言之，彼时投资者更坚信拜登能够获胜，于是用钱投票押注“蓝浪效应”。

投资者并非毫无根据瞎选，篮子们的走势基本都紧随着民调上下波动，拜登的民调遥遥领先，股市里怎么可以没有对应的“蓝浪”交相呼应？

图源：财新

然而，随着选举日的临近，投资者似乎一夜之间回忆起了被2016年民调失灵支配的恐惧，变得异常谨慎起来。

高盛发现，在大选前夕，反映市场不安情绪的波动率风险溢价远高于2012年和2016年的两次选举，并达到了一个接近历史最高的位置。

这意味着，交易员比2016年大选前一天更加不敢动弹。

经济学家也出来喊话，提醒投资者千万不要在胶着的选情下动手，小心被鞭打！

投资者心里的弦崩得紧紧的，篮子里的票也因此变得扭扭捏捏不像样。尽管11月3日-11月4日道琼斯指数和标普500都走出了不错的行情，但它们愣是涨一会儿，跌一会儿，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带节奏。

万一又翻转了呢？

你选票可以重新统计，我真金白银可是说没就没了。

03、其他各方

不敢动弹的不只是资本市场，各国领导人的处境也有些尴尬。如果计票完毕之后还有可能闹到最高法院，那该什么时候向获胜者发去贺电呢？

毕竟，已经闹出一场乌龙了。

在特朗普“宣布胜利”后，斯洛文尼亚（特朗普夫人梅拉尼娅的老家）总理Janez Jana发推恭喜其连任，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祝贺特朗普连任的外国领导人。

倒得真快，可这边还没开枪呢……

当然，这位特朗普粉的推文，也被推特官方打上了“非官方消息”的标签。

此外，美国民众也有些不知所措，具体表现为以下几类：

一是数学派，根据实时开票情况，预测每个摇摆州的选情，具体到县一级，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数理统计能力。

二是移民派，大选当天，“如何移居加拿大”热搜增幅超过700%。

三是抗议派，在白宫外举行不同诉求的抗议集会，甚至发生肢体冲突。

四是键盘侠派，在各大网站上斗嘴。

上一次美国大选时，就有人注意到，整体学历越低的州，越倾向于共和党；整体学历越高的州，越倾向于民主党。此次大选，这一趋势并未改变，甚至仍在恶化。

同时，此次大选“农村包围城市”的趋势也更加明显，无论是红州蓝州摇摆州，但凡是大一点的城市，都是投给民主党，而城市周围的大片区域，则是共和党的天下。

这也不难理解，高学历高收入的群体，普遍涌向城市，涌向东西海岸，低学历低收入群体则被落下。他们彼此无法理解，也在放弃理解彼此。

美国的割裂从未如此严重。所以有人说，无论谁赢了，输的是美国。

以往的美国大选，不确定的只是选举胜负，选举本身则相当稳固，这个美国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制度优势”，在近日的大选中被撕得粉碎。

讽刺的是，此刻选举的焦点落在了内华达州，这个拥有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摇摆州，正面临着一场真正的豪赌。

作者 | 月半 | 木有药师|当值编辑 | 麻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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