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我们这些热爱自由的人似乎都中了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中的这句话的魔,至今也不知道受到一种什么力量的驱使,发狂地在路上游走,雪山、峡谷、草甸、瀑布,是理由也不是理由,爱美景更爱“在路上”的感觉,放逐身体,放飞灵魂。总之,我们三个、一辆车,没什么雄心,也没有周祥的计划,就踏上了中国最美的景观大道——G318。

试想在海拔4700米的山巅,辗转腾挪于数十个胳膊肘弯的山路,那是怎样一种驾驶体验?穿越川藏天险“业拉山72拐”是一场车轮与公路的巅峰对决。早起出发,邦达草原已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业拉山垭口路牌上“不畏艰难险阻,不怕流血牺牲;保通川藏天堑,锻造救援尖兵”的武警部队誓言,让人有种莫名的悲壮感。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翻越垭口的艰难还是令我们始料不及。

盘旋在业拉山的山间公路上,路边不时地出现自行车骑行者,还有零零散散地磕着长头的藏民。有的三五结伴,也有独行者。虽然自驾游翻山越岭很辛苦,但相对于他们的进藏方式而言,我们太舒服了。

停车休息的时候,附近有一位年轻的磕长头者,是一步一叩头地从山下来到了山上,据说他还要一直这么磕头走到拉萨大昭寺。看到他脑门清晰的疤痕,我确信,他有一颗虔诚之心,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

如果从空中俯瞰,盘旋在山顶的“之”字柏油公路连绵不绝,一辆辆汽车在狭窄局促、逼仄得让人抓狂的弯道上,划出圆滑的曲线。我们在这条路上不断地刹车-给油-再刹车-再给油,缓慢地蠕动在山路上,对向行驶过来的当地卡车好似一个个庞大怪兽,从我们的车旁轰然掠过,每次都在两马一错蹬的刹那间,我们甘拜下风,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地给人家避让。

业拉山“多拐”,所言不虚。我们一边应对着令人猝不及防的转角,一边又与魔术般变幻的风景不期而遇。车窗外,壮美的雪山草甸、婉约的丛林溪流,与缭绕的云雾构成绝美的背景,车轮下是崎岖难行的道路,地狱天堂,在一念间。大自然任性,我们自虐。奇妙的是,在这惊心动魄的自虐之后,有种说不出的欢畅淋漓的快感。终于,完成了全程40公里、落差2000米的业拉山大穿越!车上的每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汽车驶过架在山谷间的怒江大桥,清澈的冷曲河水汇入浑浊的怒江,泾渭分明,动静相宜。

清晨,当我推开然乌湖畔酒店客房的窗户,然乌湖的美尽收眼底。晨雾已散去,天边浓重的云彩像一块块棉花糖触手可及,把静谧的湖水映衬得妖娆美丽。我不禁想起《桃花源记》中的武陵捕鱼人。

从然乌镇向西南方向行驶27公里,我们把车停在米堆村口的砂石路上,请了一位藏族小向导。因为想要看到距离川藏公路仅8公里的藏东南规模最大的海洋性冰川奇观,就需要从村口到摸索到冰川所在的山脚下,中间还要翻越三道冰碛路,徒步需要两个多小时。小向导言语不多,却踏实肯干,一路上帮我们背着沉重的三脚架。当气喘吁吁的我要到达体力极限时,闪耀着夺目的银蓝色光芒的米堆冰川赫然出现了。

800米长的冰舌波浪般从雪山顶峰倾泻而下,好似一条“寒龙”,晶莹剔透得无以复加。我呆望着这幅奇景,仿佛穿越到了遥远的冰河纪。据记载,从印度洋吹来的西南季风,沿着雅鲁藏布江和察隅河谷北上,深入念青唐古拉山与伯舒拉岭的群山,季风带来的大量水汽遇冷空气而形成米堆冰川。

返回村口,看到一位老阿妈正在炒青稞。她像烹饪大师那样颠着炒锅,青稞劈劈叭叭地响个不停,声音清脆悦耳,把气氛渲染得热闹欢快。随后,她递给我一把炒熟的青裸,那些青稞咧着嘴,有如“开口笑”,味道比爆米花还香,热乎乎的青稞让我心里也暖融融的。藏族人身强体壮,作为“西藏四宝”之首的糌粑,青稞就是主要原料,可谓功不可没。

离开米堆村没多远,我们来到一座转山神庙。在西藏,常见信徒们摇动着转经筒,沿着既定的路线行走并祈祷。据传,转神山一圈可消灾祛病,转三圈可保佑家人安康,五畜兴旺,转108圈可今世成佛。洁白的佛塔下有不少玛尼石堆,多彩的石头上刻着六字真言、慧眼、神像与吉祥图案,这些石头被赋予了神圣的色彩,寄托了藏民们的追求、理想、情感以及希望,是他们的心灵图腾。

在西藏的草原上、垭口、寺庙区,从第一个信徒投下第一块玛尼石起,转经路上的善男信女经过那些大大小小的玛尼堆时,一定会停下脚步,弯腰从路边拾起一块石头,轻轻地安放其上。于是,一座座玛尼堆拔地而起,越垒越高。可以这样说,在青藏高原,比玛尼石更坚硬的就是藏民虔诚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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