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民分四等,“士、农、工、商”,其中以士为四民之首。这里的士具体指的就是通过科举而入仕的官僚集团。科举时代,读书至上,没有什么比高中进士,大魁天下更令人羡慕和向往的。

商人在封建时代的地位并不受重视,位列其末。商人行商坐商在士人看来不过是重利轻义而已,很少有为官者涉猎商场的。然而,清末时期,就有这么一位状元,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大好前程,走上了荆棘丛生的创办实业之路,他就是著名的状元商人——张謇。

张謇的人生转折

1894年,也就是甲午战争那年,在客科场之路蹉跎了26年的张謇终于考中状元,其后他被授予翰林院修撰。在那个时代,状元出身的人前途一片光明,如果假以时日,入阁拜相也非难事。可是,张謇并没有在官场上寻求高升之路,反而全身投入到创办实业之中。

晚清时期,出于资本主义萌芽阶段,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状元放弃仕途前程办厂还是令人十分惊讶,不过这一切对张謇来说,并非是出于好奇和偶然。

张謇的科举之路极其艰辛,数十年的科场受挫,使他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同时也让他对追求功名利禄趋于淡泊。他最后一次应试完全是出于孝道,其父随后病逝,更使他感到“一第之名,何补百年之恨,慰亲之望,何如待亲之终。”因而,张謇对做官追求功名并不上心。

加上甲午战争中国惨败于日本,这深深刺激了张謇的爱国之心,很多有识之士纷纷呼吁设厂自救,发展自己的民资资本主义,以抵御西方列强的侵略渗透。张謇“实业救国”的思想正是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

然而不管怎么说,张謇以状元出身而走上兴办实业之路,可以说是一种情操上的巨大牺牲,这在一般士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就是张謇本人也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投身实业后,张謇始终以儒商的身份出现,他强调自己兴办实业是为了筹措经费发张民族工业和近代教育,或许只有这个信念,才让张謇在道义上寻求了一种安慰。

张謇办厂之路

1895年,张謇联合数位商董开始集资办厂,其间经历了无数的曲折,但他始终不曾动摇,数次奔波于上海、武昌等地,有时连路费都拿不出来,不得已靠卖字画筹措。

厂办起来后,张謇又因资金短缺无法收购棉花,他四处化缘,却处处碰壁。最后,还是依靠一部分地方公款支持,才使大纱厂能于1899年开工。当时的纺织业正处于发展期,因为张謇的大纱厂开工后利润较为丰厚,从而能站稳脚跟并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1901年,张謇开始筹办通海垦牧公司,这一举措标志着张謇的事业活动跨入一个新的阶段,即从工业领域扩张到农业。在创办通海垦牧公司的额过程中,同样是困难重重。

到了1905年,还不容易建成的七条长提和一部分河渠,并开垦了七千余亩土地,却遭遇了一场百年罕见的大风暴,滚滚的浪潮将张謇的努力化为了泡影,通海垦牧公司还刚刚出生就面临着夭折的境地。

但张謇并未因此气馁,而是想方设法积极补救,在两年时间内陆续修复被毁的各条干堤和河渠,到了1910年,经过10年的艰苦创业,通海垦牧公司初具规模。

张謇创办实业的巅峰期

从1901年到1907年间,是张謇商海生涯中的第一个高峰期。在此期间,他先后创立了19家企业,其中大多数以纺织业为主。1907年,这19家企业合并为一个公司,组成通海实业公司,张謇出任总理。到了清王朝灭亡之时,张謇又陆续投资兴办银行、码头等十余个企业,形成了以纺织为中心的大生资本集团。

民国的十年间,大生资本集团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一步扩充,张謇的商海生涯达到巅峰。由于大生旗下的公司经营有方,利润丰厚,为张謇扩大资本市场提供了有利的后援。1914年,张謇在海门开始创建大生三厂,并且拟定了建立四厂、五厂、六厂等庞大的计划。其中八厂在1920年开始筹建,至1924年,大生旗下几个厂的资本总额已经多达770多万两。

此外,张謇也发展其他的行业,尤其在金融业和交通运输业方面成绩显著。1918年,他开始筹办淮海银行,次年11月正式营业。所办的大达轮船公司也先后购置轮船7艘,通行上海到扬州、海门等地。另外,张謇还创建了大昌纸厂、火柴厂以及许多服务性的企业。截至1920年,张謇身兼多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总理等要职,成为近代中国实业界的泰斗。

与此同时,南通这个曾经是封闭落后的封建小城镇,经过张謇的努力经营,发展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近代新型城市,他本人也因此获得了很高的声誉。

张謇成为失败的英雄

然而,张謇的商业帝国并没有走向长久,正当他巅峰之时,帝国主义开始卷土重来,加紧对中国经济的渗透与扩张,从而对民族资本企业的发展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另一方面,张謇由于投资的领域太大,其结果不仅影响了纺织的主业,而且还导致整个资本集团的恶性信用膨胀。

由于一直找不到合理的化解办法,大生资本集团的亏损与日俱增,到了1925年,仅大生一厂的负债额就高达900余万两。这年的七月,上海方面的中国、交通、金城、上海四行和永丰、永聚组成债权人团,全部接办了大生各厂。

张謇从商业之路的从巅峰到跌落神坛,不过短短20余年时间,他本人也与1926年去世。尽管如此,张謇用毕生的精力创建实业、教育和社会公益福利事业的精神,却受到了后世的一致好评和敬佩。

胡适就称赞张謇,说他是近代中国历史上一个很伟大的失败的英雄,他做了30年的开路先锋,造福一方,影响全国。可以说,胡适的这个评价甚为妥当,一代儒商张謇也势必会载入史册,受到人们的敬重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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