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0点,武汉“南大门”青郑高速武昌收费站宣布“解除城市封控”,看着鱼贯而出的汽车和欢呼挥手的人,我留下了眼泪。“封城76天”,武汉终于解封了。作为见证者,那一刻的感动,估计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3月,在武汉大学樱花大道采访、摄影

我是2017年研究生毕业到红星新闻工作的。那时候和我一批进来的同事,年龄都比我小三、四岁,作为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和大家在一起工作经常感觉时间不够用,所以从入行开始就全力以赴去各个新闻现场,几乎平均每月出差两、三次。

武汉疫情是我遇到过的最大的一次事件。武汉“封城”后,部门领导在微信群征集记者到武汉采访,我第一时间报了名。后来很多人问我有没有害怕过,好像真的没想那么多,我认为作为记者,那时候就应该去武汉。但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家人,妻子刚怀孕2个多月,我不知道怎么向她开口,还好尽管我没多说,她也理解并支持我的职业。

1月29日,大年初五,我从家出发乘飞机到长沙,包车先到黄冈高速路口,然后辗转四个城市进入武汉,最后经历了72天的疫情采访报道。

▲在武汉红十字会医院采访

现在回想很多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我背着包,拉着箱子,一个人走在2公里长、空荡荡的鄂黄长江大桥,无法通行又不得不折返;武汉大雪,我们收到超市将不对个人开放的通知,冒着大雪去采购,发现连泡面都没有;雷神山医院,一、两万人同时开工的现场井然有序,我甚至不忍心用采访去打扰他们工作;武汉大学樱花独自盛放,我走在没有人的樱花大道,想着大家遗失的春天难过不已……

红十字会医院ICU,重症病人全身插满了管子,旁边仪器“滴、滴、滴”的响,医护人员打针、换药、登记数据,和他们说话,他们总是一动不动。回酒店,想着医院的场景、医护人员的抗疫故事,我一边写稿子一遍流泪。

▲在武汉红十字会医院ICU采访

江夏区人民医院将会议室改为吊唁厅,给推迟婚礼参加抗疫的彭银华医生举行简单追思会,我看着彭银华婚纱照变成了遗照,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武大中南医院刚结束抗疫不到一周,又开始开诊收普通病人,看着医护人员憔悴的神情心疼不已。

在武汉,我们都变成了一个个“脆弱”的人:任江波因为压力大,不仅买来手办解压,还打电话咨询心理医生;王效因为整晚整晚睡不着,瘦了接近20斤;有一段时间,王震华感冒发烧,我们很担心第二天就被隔离,开玩笑说如果被隔离就到不同的隔离点进行直播报道。

▲红星新闻武汉采访小组。从左至右:王震华、潘俊文、任江波、王效、陶轲

其实,在武汉我感觉自己不只是记者,而是千万个抗疫者之一。我做过志愿者,将四川运来的一大卡车自热米饭,送进了武汉八、九家医院。我和同事也开车给周围饭店老板、清洁工,以及采访对象送口罩和物资。

4月9日,我从武汉回成都,隔离14天后回报社继续上班。7月,江西抗洪救灾,我去了九江和鄱阳县,探访防洪大堤,被淹没的村庄以及安置点的村民,一周多时间发回多篇现场报道。10月,兰州布病事件补偿方案出台,我又去到兰州,近距离感受并呈现“布病”感染者的生活。此外,我报道的《河北“明星”芯片厂夭折》引发广泛关注,国家发改委和工信部还对此进行了回应。

▲在江西鄱阳县受灾村子采访

8月17日,我的女儿出生,到现在82天了。等她稍微长大一点儿,我想我会骄傲地告诉她,你爸爸是记者,在你出生的那一年,他去了疫情最艰险的武汉采访。

红星新闻记者 潘俊文

编辑 李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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