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負利率時代疫情應對之策:貨幣政策效果有限,財政政策成重點

2020年以來,爲了應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影響,全球央行幾乎都實行了寬鬆的貨幣政策,爲市場注入流動性。但與此同時,負利率時代也隨之到來,貨幣政策的效果越來越有限,大規模的財政刺激政策成爲應對危機的重點,包括減稅降費、擴大失業補助金等。

11月21日,在國際金融論壇(IFF)第17屆全球年會上,來自全球多個國傢俱有財長、央行行長等背景的專家、經濟學家共同探討在新變局下,未來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如何應對危機與衰退。

中國財政部原副部長朱光耀認爲,財政政策應該發揮最主要的承擔作用,而貨幣政策也必須與財政政策配合,相輔相成。面對這種系統性風險,全球需要系統性應對,尤其是從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方面來協調和應對,但是,當前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在全球的協調機制是非常欠缺的。

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相輔相成

談及此次疫情,歐洲中央銀行前行長特里謝說,疫情之下,全球經濟“休克”,危機的觸發因素是前所未見的,目前最大的困難是如何應對經濟休克,包括受其影響的供應端、需求端。

特里謝認爲,早在疫情到來之前,全球經濟就已經處於脆弱期,疫情雪上加霜的同時也暴露出市場的薄弱環節及存在的泡沫。不過,各國央行動作相當迅速,首要目標是避免重大的金融危機,確保市場流動性得到保持。

“各國央行提出更多的經濟和貨幣寬鬆政策,這是一個前所未見的規模和廣度。”特里謝說。

不過,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埃裏克·博格洛夫認爲,如今,央行政策的有效性越來越低,現在需要有一些針對性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配合。

沙特國家發展基金最高執行官史蒂芬·格羅夫也認爲,如今全球60%的經濟體利率不到1%,有些地方和國家甚至進入負利率,所以,再進行貨幣政策的調整空間非常有限。

在此背景下,各國已經將重點放到大規模的財政政策上。

歐洲理事會首任主席、比利時前首相範龍佩說,歐洲10多年來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危機:歐債危機、經濟危機、恐怖主義,對就業和經濟都產生了重大影響。

“不過,這些危機讓我們吸取了很多教訓,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多數時候我們過度關注預算的不平衡,這種通縮式的政策實際上給全球市場帶來了巨大的不穩定性,鑑於此,當新冠肺炎疫情暴發的時候,歐盟很快轉向擴張的政策,就是爲了彌補危機所帶來的負面影響,而最有效的政策莫過於加大財政刺激,與貨幣政策形成互補。”範龍佩說。

當然,負利率也爲大規模財政政策提供了便利。

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副行長祝憲說,由於防疫的要求,大部分國家政府都通過大規模的財政赤字來維繫經濟和社會的正常運行,一方面,經濟活動的收縮導致財政收入下降,另一方面,爲了維持就業和社會穩定,財政的開支大幅度增加,各國政府的財政赤字不斷攀升,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本年度全球公共債務可能創下歷史新高。

“但和十多年前金融危機開出的藥方不同,多邊金融機構特別是IMF現在並不認爲主要經濟體當務之急應該控制債務率上升,對大多數國家而言,零利率甚至負利率大幅度降低了政府的融資成本,經濟增速反彈後也有助於債務率的下降。”祝憲說,這也是目前多數經濟體在如此之高的公共債務之下,還得以生存下去的重要原因。

“事實上,目前全球市場上相當規模的國債交易在零利率或負利率的水平上,其結果是,一方面,極低的利率使得公共債務付息率下降,降低了財政開支中的付息開支,另一方面,極低的利率也降低了政府爲赤字進行新融資的成本。”祝憲說。

新變局已經到來

與此同時,多位專家、經濟學家都認同,應該採取一些具有針對性的貨幣政策、財政政策以支持受疫情影響嚴重的領域。

範龍佩說,疫情給實力較弱的國家帶來的衝擊更大,所以歐洲的復甦基金會精準的支持那些受疫情影響最大的區域,以及當地經濟受創最嚴重的部分。

亞洲開發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澤田康幸建議,各國央行應該特別提供一些流動性支持中小微企業,同時,也要避免資產價格的泡沫和膨脹,由此需要微調微觀政策,能夠有效把資金導向實體經濟,不要放大資產價格。而一旦疫情過去,財政政策的限度就應該收緊,避免在未來產生不良影響。

史蒂芬·格羅夫也認爲,就業是非常關鍵的一環,“我們需要支持企業,確保其不會倒閉,企業能夠帶動就業,財政資源應該平等輸入到中小型企業,尤其是要更加側重於中小企業。另外,一些法律法規需要進一步放鬆,讓企業不至於馬上被償債能力的條款限制一棒子打死。”

另外,特里謝提醒,疫情也導致了全球化出現某種中斷,“現在,我們不應該拒絕全球化,在全球貿易中,需要非常謹慎的措施來避免全球價值鏈、供應鏈遭到破壞,我希望能夠繼續推行多邊主義,與其他國家進行合作,這是亟需且目前非常缺失的部分。”

在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郝福滿看來,疫情之後,世界會變得非常不一樣。

“我現在用手機參會,和大家對話,這種形式今後可能會成爲一種新常態,人們對於辦公室的需求會減少,比如,現在我的辦公室還是空的,這也進一步導致商業地產需求減少,甚至羊毛價格都崩潰了,沒有人用羊毛做地毯,因爲大家不去辦公室了。”郝福滿說,如今,很多行業已經意識到必須要做出轉型,比如,夕陽行業必須要轉向新興產業、綠色產業、可持續性產業,供應鏈也要重新組織適應這種變化,監管政策、信貸政策需要做好準備,實現這種結構性的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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