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 Xiong/文

这两天有一则关于疫情新闻发布会的数据，引起了一点兴趣。

外交部副部长罗照辉在11月12日介绍，截至11月10日，通过开通临时航班等方式，一共从92个国家接回了7万多名中国公民。

这是自疫情以来第一次有官方统计所有的回国人员数量，单看7万多的规模，确实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群体了，也充分体现出政府行动的成果。

但如果将接送国民回国视作一场竞赛，我们又会在世界上处于一个怎样的水平？

出于好奇，周末就整理了下主要几个国家的数据，来做个简单的横向对比观察。

撤侨航班定义

首先要明确下，由于新闻发布会所介绍的7万这个数据是基于“开通临时航班等方式”，我个人理解，说的应该是采用政府（使领馆）协调，开通临时商业包机方式接回本国公民。并不包括正常的定期商业航班（五个一政策）所运输的旅客。

这一类的航班通常有个专属的定义：Repatriation flights （special charter flights organized by governments in order to bring citizens back to their country of origin），这里姑且翻译为撤侨包机。

因此，以下的所有统计也是基于各国相应撤侨包机人员的对比。由于部分国家并未公布直接的撤侨数据，只有总回国客运量，此类特别情况，也会在文中说明。

美国截止6月10日，从136个国家安排1140个航班，总计接回101,386名美国公民

以上数据来自于美国国务院网站，为2020年1月27日至6月10日之间的统计。自疫情爆发后，美国当时是第一个自武汉封城后开展撤侨行动的国家。当时一共安排了5班，接回733名美国公民。

美国政府所租用的波音747-400货机执行武汉撤侨航班

在绝对人数中，由于南美大规模实施全国性的断行，成为了美国撤侨航班的重点地区。秘鲁是美国撤侨人员最多的地区，总安排了73班，接回10,581人。

由于后续国务院未再更新过该数据统计（或者觉得美国疫情太严重，不好意思再统计了），因此也只找到这半年的官方数据。

英国

截止2020年6月30日，英国共安排186班撤侨包机从57个国家接回38000名本国公民。

疫情爆发后，为安排更多的撤侨包机，英国政府专项拨款7500万英镑，但截至6月底，该经费仅使用了4000万。

相比于法德而言，在撤侨安排上反应过慢（花钱速度过慢），英政府甚至遭到了广泛的批评。

有意思的是，英国政府的撤侨服务仅提供给在英国有永久居住地的本土公民，持有英国海外护照的公民是不符合资格的。

除撤侨航班外，还有130万英国人通过搭乘商业航班的方式返回本国。19000人更是通过邮轮海运的形式回国，也是非常神奇。

德国

截止至2020年6月30日，德国政府共安排260架次撤侨包机，接回58000名本国公民。

除本国公民外，得益于欧盟的公民保护机制（EU Civil Protection Mechanism），德国在包机中还接回了11000名欧盟其他国家的居民。

有意思的是，由于航班采用“先上车后补票”的方式，即便费用“低廉”，在近期德国政府已经发出的12200张航班费用账单中，仅有一半的乘客在回国后已经完成了费用的支付。

目前，更是有30名乘客采用集体诉讼的形式起诉德国政府，认为他们并不该支付撤侨航班的费用或对费用有异议。

法国截止至2020年6月30日，186,000名法国公民通过包机或商业定期航班方式回国

由于法国没有提供具体的撤侨包机数据，这里仅找到了各类回国人员的总数据。但大致情况基本与德国类似。

另根据法航的官方通报，截止至2020年3月31日，作为载旗航的法航已经安排200班航班，从82个国家，协助125,000名法国公民回国。

再提一句，法国最早在2020年1月就安排了一架A340和A380从武汉完成撤侨任务。

当时法航的这架空客A380仅搭载了64名法国公民，剩余的190名乘客中，有135名为欧盟其他国家居民，有55名来自非欧盟地区国家。

这些国家之间的救助合作，也是得益于欧盟长期成熟的公民保护机制架构下的配合。

加拿大

截止至2020年7月16日，加拿大累计有60万公民或永久居民从108个国家和地区乘机返回加拿大。

在各国数据搜集中，最贴心的莫过于加拿大移民部门。数据公开非常详细，更有直接的excel文档，按日汇总公开，清楚列明来源地区和每天的人数，方便了不少工作。

在所有的国家和地区中，印度成为了最大的撤侨地区，共计有18万公民从印度返回加拿大，5万从巴基斯坦返回。

另据加拿大第二大航司Westjet的官方报道，在其所负责执行的28班撤侨包机中， 不仅搭乘了4073名本国公民，还有75个宠物。

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于10月23日将准许回国的入境人员上限由5000调整至5865。

相比较于其他国家，澳大利亚是相对疫情管控严格的地区，很早就开始对每周的回国公民总数有着严格的总量限制。

前不久，迫于舆论压力，将人数上限进一步上调。但据统计，目前仍有至少26000名澳大利亚的海外居民受限于回国人数限制政策，无法回国。

根据澳洲航空的报道，澳洲政府已经委托其执行8班由伦敦、新德里和约翰内斯堡的撤侨航班。航班采用波音787-9执飞，每班预计可搭载乘客175名。

印度

截止10月31日，印度累计有超过50万居民从74个目的地搭乘撤侨班机回国

印度对待疫情的防控管理以5月为分水岭。

5月之前，连续多月中止了全国的航空客运以及所有国际航班，管控相当严格。5月之后，迫于海外印度公民的需求压力，印度开启了名为Vande Bharat的分阶段撤侨航班计划。

5月的第一阶段，由印度航空执飞了64班航班，搭载13000名乘客回国。

如今，该撤侨计划已经执行到第六阶段，主要目的地均为印度海外务工集中的中东地区。

除撤侨VBM计划外，印度目前还与美国、法国、科威特、卡塔尔、英国、加拿大、德国达成“旅行气泡”协议。

菲律宾截止9月30日，菲律宾累积有超过56,000名海外务工人员人返回菲律宾

菲律宾的经济中，海外劳务派遣一直是该国非常重要的经济支柱，海外务工人员众多。这次的疫情下，很多失业或者希望回国。

在这5万余人的撤侨计划中，有超过3万为海上工作的船员。

一点思考

不可否认，7万多人回国的背后也有着各国使馆、航司工作人员以及接收城市防疫人员在内，大家共同的努力和心血。

即使因各种原因无法提供航班保障时，各使馆领馆也通过各种渠道为留学人员发放“健康包”，源源不断向中国留学生调配50万份健康包，包括1100多万份口罩、50万份消毒物品等物资。

中国驻美大使馆组织派发的“健康包”

还记得崔天凯在与留美学生代表视频交流时坦言，在美国的公派、自费中国留学生现在加起来差不多有41万人。如果加上侨胞，中国公民是以百万计的。这么大的数量，怎么撤、如何组织、在多长时间内能够撤多少人，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不是一个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通过横向对比，不难看出，如何施行政府的职责，如何防控疫情，各国都做出了不同的路径选择。

关于疫情因素是否应加强本国公民的出入境管制（非境外访客），在什么程度管理人员流动？公权力与公民自由的边界又在哪里？

什么样才是最好的防疫举措？疫情下所形成的网格型社会管理制度未来又将如何改变每个人的生活？

我相信在这次疫情结束后，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一个值得深思的社会问题。目前随着天气变化，全球又面临新一轮的疫情高峰。以上这些观点现在来讨论或许并不合时宜。

但这里既有集体与个人、国家与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涉及公民权利与自由的研究。

各国态度和措施的利弊得失，孰是孰非，还是让时间给我们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