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首個新冠肺炎確診人數突破百萬的得克薩斯州西部,擁有約68萬人口的埃爾帕索成爲過去一段時間美國新冠肺炎疫情的“震中”。近日,央視記者徐德智就走入了埃爾帕索,對當地嚴峻的防疫形勢進行了探訪。

記者走入疫情中心埃爾帕索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坐落在美國和墨西哥邊境沙漠中的小型城市,會遭到新冠病毒如此巨大的衝擊。過去幾周以來,埃爾帕索的病房使用率高達100%,很多重症患者甚至只能被送往將近900公里以外的聖安東尼奧進行治療。

在埃爾帕索大學醫療中心外,我們看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據醫院介紹,由於新冠病毒感染人數過多,醫院已經不再對訪客開放,而出現新冠病毒感染症狀的病人也進行了分流,那些確診爲中度以上症狀新冠肺炎的患者,才能從那些進行急救的帳篷區中的獨立入口進入醫院。而由於醫院的接診能力,輕症患者將被醫生要求自行回家進行隔離。

除了普通醫院,10月底,位於埃爾帕索市中心的會議中心部分區域也被改造成了臨時醫院,最多容納100名病人。往日神色匆忙進入會議中心的諸多展商和遊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護士、醫生等醫療工作者。由於嚴格的保密規定,所有人員都拒絕了我們的採訪,甚至連目前醫院內的病牀使用情況也拒絕透露。

而埃爾帕索逼近1000人的死亡病例,也使得這座小城的喪葬設施捉襟見肘。爲了存儲更多死者屍體,埃爾帕索調用了10輛冷藏卡車。而隨着新冠肺炎導致的死亡人數上升,屍體搬運工也出現不足,導致一度動用服刑犯人進行工作。

工作人員把冷藏車打開,一個一個將屍體運往別的地方。就在不遠處,直升機轟鳴着劃過天空,將病人送往醫院。周邊的居民告訴我們,這樣的場景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他們一天能夠看到四五次。種種跡象顯示,儘管埃爾帕索的疫情已經開始進入穩定期,但防疫卻依然嚴峻。

當地人承受失去親人之痛

在如此嚴重的疫情下,幾乎每一個埃爾帕索人背後,都有一段關於新冠肺炎的悲傷經歷,其中很多人甚至承受着失去親人之痛。

埃爾帕索社區學院董事會成員之一的邦妮·納赫拉(Bonnie Soria Najera)一家的遭遇被美國媒體廣爲轉載。

今年5月15日,納赫拉母親在新冠病毒檢測陽性入院後,情況迅速惡化而去世。隨後,她父親也被確診。當納赫拉在準備母親葬禮時,卻傳來父親去世的噩耗。

納赫拉說:“我接到電話,電話鈴響了,他們說你爸爸心跳停止了。我們試了兩次電擊,也試了心肺復甦。我們現在怎麼做?我們要停止嘗試嗎?還是要繼續?你知道麼,這……我是說,我怎麼能作這種決定,他是我爸爸啊!”納赫拉幾乎哭了出來。

隨後,納赫拉也被確診。儘管她成功康復,但她的姑姑8月因爲新冠肺炎去世,9月他的堂姐去世,11月又一位姑姑和姑父因爲感染去世。 短短半年時間,6名家庭成員因爲疫情去世。她對於那些無視疫情的人感到憤怒。

納赫拉說:“我很傷心的是,因爲我知道有人瞭解我們經歷的一切,他們在我的遭遇中留言說他們很難過我失去了親人。真的嗎?你們真的很難過嗎?因爲你們還在聚會的時候看起來可不難過,你們在爲你們的愛人和他們的生命帶去風險。”

甚至,在我們在新冠病毒測試點的隨機採訪中,也能夠聽到這樣讓人悲傷的故事。被測試者告訴我們,他們之所以想要在這裏進行測試,是因爲他們想要更加了解自己的狀況,以保護自己的家庭、保護自己的社區。

賽克特·巴拉幹(Sector Barragan)和他的家人一同前來進行測試。他也經歷了跟納赫拉類似的遭遇。他說自己從10月底就在家自行隔離了超過30天,這是他這一個多月以來頭一次出門。

賽克特·巴拉幹說:“我有三個朋友過世了。他們是同一個家庭,一個接着一個去世,太讓人難過了,我們要確保不會把病毒傳播給其他人,這是非常重要的。我們今天來檢測不是爲了保護自己,而是其他的人。”

巴拉幹告訴我們,他想對那些至今仍然不相信新冠病毒存在的人說,大家應該最好停留在家裏,因爲這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可能讓你失去朋友和親人。

在疫情嚴重的當下,埃爾帕索不少人已經意識到必須行動起來阻擋病毒繼續肆虐。但是他們爲此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美墨邊境“非正常”狀態持續

埃爾帕索是美國重要的邊境城市,這裏的北帕索國際大橋(The Paso del Norte International Bridge)口岸是美國最繁忙的口岸之一,根據統計,在疫情前每年有超過1000萬人在這裏進入美國。有人認爲3月美國實施和墨西哥、加拿大的旅行禁令後跨越邊境的人減少了,不過也有人不這麼認爲。

本傑明是一名卡車司機,他們一家人正準備從橋上前往墨西哥華瑞茲城,探望在那裏的親戚。他說,現在開往美國的車輛一樣要排很長的隊,才能入境。

本傑明說:“我覺得都差不多。你看橋上排隊的車,這跟之前一樣,還是要等兩個小時,都一樣。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同或者施加了什麼限制,比如不許讓人入境。”

不過即便他不認爲邊境真的有限制,但仍然感到疫情對親人生活帶來的衝擊。“墨西哥的情況是很多家庭正在掙扎。所以我們要幫他們,我買了好多比如香腸和罐頭(去看他們)。”

實際上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三國的邊境管制措施已經實行有半年多了。現在看起來似乎跨越邊境的車輛和人流仍然很多,甚至排起了長隊,但是海關的官員告訴我們這跟在疫情之前比起來,其實已經少了非常多。

儘管可能邊境限制並不嚴格,但根據美國交通部截至今年9月的數據,疫情暴發後從4月開始,不管是巴士、私人車輛還是行人,在埃爾帕索過境數量同比都下降了超過50%。過境時間並沒有因爲人數變少縮短,是因爲口岸本身爲防疫需要,也縮減了工作人員,關閉了多條車道。

由於疫情和旅行限制,那些靠在邊境協助運送墨西哥商品到美國的工人們,明顯感受到了不同。

在口岸接人工拉貨到美國業務的喬納森說,生活在華瑞茲城的人會來買東西。所以現在我們沒有那麼多客戶,所以生意變差了很多。實際上我們一週就工作30個小時,我覺得所有的商家都差不多。

確如喬納森所說,不但工人們工作時間因爲疫情減少了,實際上在埃爾帕索口岸對面的各類小商販也能明顯感受到生意不如以往。有商販甚至告訴我們,每天下午4點過後,就幾乎沒有了客人,他們只好關店。

從不斷攀升的新冠病毒感染和死亡人數,到受到限制而低迷的跨境人數,埃爾帕索這個美墨邊境的城市,從醫療體系到商業活動都在受到疫情的巨大沖擊。但疫情的持續讓埃爾帕索之痛,很難在短期內看到盡頭。(央視記者 徐德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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