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渝

即使王振施威，依然無法壓制親征軍的恐懼情緒。欽天監監正彭德清見三軍皆懼，也勸說王振：“象緯示警，不可復前。若有疏虞，陷乘輿於草莽，誰執其咎？”這個彭德清是王振黨羽，當初迫害劉球之死他負有主要責任，可現在就連他也認爲親征軍如果再前行必有危險，出言相勸。翰林學士曹鼐說得更直接：“臣子固不足惜，主上系天下安危，豈可輕進！”可王振根本聽不進勸，還回懟說：“倘有此，亦天命也！”這話一說，等於堵了羣臣之口。顯然他已油鹽不進，一意孤行了。

朱祁鎮繼續前行，七月二十五日，親征軍抵達萬全峪，二十六日抵懷安城西，二十七日至天城西，二十八日駕臨陽和衛之南，此處就是本文開篇明軍與瓦剌騎兵的血戰之地，距離那場戰鬥僅過去十幾天，戰場尚未打掃，當明軍伏屍遍野的慘景映入眼簾，本就被恐懼情緒籠罩的親征軍更是心驚膽寒。三天後，也就是八月一日，英宗統領親征軍進駐大同，順利抵達此次計劃的第一個目的地。按照計劃，接下來就是要從大同北出，尋找也先主力進行決戰。然而形勢到這時卻變得十分詭譎，此前大舉入寇、勢如破竹的瓦剌大軍竟然全部向塞外撤退，以至於英宗的親征軍從京師到大同這一路都未與敵人遭遇。

國曆圖片劇《土木之變·回師之爭》

正當親征軍準備開拔北伐之際，大同鎮守太監郭敬忽然向王振密告：“若行正中虜計！”這個郭敬是個四朝元老級太監，十幾歲就跟隨過明成祖親征，宣德年間開始鎮守大同，據說還私自販賣軍火給瓦剌人。正統初年，大同參將都指揮石亨曾上奏歷數郭敬罪狀，但因郭敬與王振交情深厚而未被查辦。半個月前陽和血戰時，郭敬也在軍中，明軍慘敗，石亨逃回大同，郭敬藏身於草叢才僥倖撿回一條命。此前羣臣勸諫，王振施威壓之，可現在就連與他有多年交情的郭敬也來勸阻，看來大軍再往前，就真落入也先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