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旅游,见过走过一些山川河流古桥,那种“影摇波底月,人渡镜中桥”的桥景,使人感觉幽雅奇丽,雄浑安谧。而座落于荣昌城西的施济桥,则具备“桥北雨余春水生,桥西日落暮山横”的生气希望与壮美。

据荣昌县志记载,施济桥始建于1050年,即北宋仁宗年间。由宰相文彦博命名为思济桥,至民国年间因洪水冲坏桥面,经多次募捐集资维修后,更名为施济桥。

这座东西方向横跨于濑溪河上的石拱桥,全长110.5米,宽7.8米,高5米,有七孔,孔径净跨11米。每个桥孔正中上方石栏杆下嵌入一个精美狮子头,这7个石狮子头更是增加了桥身的古朴和雄威,因此,民间多习惯称为狮子桥。

现在的施济桥于1928年开工,1931年完工并投入使用,因其在成渝公路上,因此,这座古驿马桥便成为交通运输纽带中的连接点。从那时起,呼啸的铁马便在这狮子肩背上疾驰了60多年,可见桥之坚固,同时更彰显了造桥工艺之精湛和荣昌先辈们的聪明。

20世纪50年代中期,父亲把家从大南街搬到外西尾街,实际就是施济桥西面,距桥头最近。少年时期的我,对于搬到施济桥边居家感觉特别新颖和兴奋,由于天天开门推窗都能见到一湾碧水映着7个弓影在水中摇曳,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鱼儿成群结队在桥下水草中悠闲嬉戏,如一叶扁舟在桥孔间漂流,渔歌在桥的石壁上回荡,白鹭时而从桥上擦过,然后栖息在桥头的大榕树上……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似乎天天都生活在巨幅水墨画中一样,一切是那样夸姣恬静。

那时的东桥头是城关镇外西尾街。尾街临桥头拾级而下是荣昌最大的水码头。街面店铺的茶馆,帽儿头饭店、铺盖面、卤鹅、黄凉粉等荣昌名小吃一应俱全。那些上下水路及桥上过客都在这段街道打尖歇脚,充饥解馋。假如家里有事忙不过来或者是忽然来客,父母就会安排我跑腿去桥东头砍卤鹅、抓凉粉等,买些现成的凉菜端回家里,颇有面子地款待客人。这是我最高兴愿意干的事,吃饭时拿起筷子,我会比客人表现得更激动和不客气。

再说西桥头,有一条青石板驿道穿过小街巷西去成都,它与公路平行,是未建公路前的成渝重要通道。路面被曾经的骡马铁掌敲得凹凸不平,路两旁残存一些清末民初的穿逗木结构小青瓦房,似乎有点经受不住风雨,显得歪斜飘摇。石板及墙脚缝隙处青苔积润,倒也有几分清幽简单。这片地方是我和邻居朋友的乐土,诸如藏猫猫、打咔嘣、滚铁环等游戏,就这在这个地方进行,那种感觉真不亚于鲁迅先生的百草园。

值得一提的是石猪菩萨。在第七孔桥端石栏杆下的壁崖上,一尊石雕猪菩萨憨态可掬,一年四季皆有农户前去烧香祈拜,给石猪菩萨披红挂彩,但愿保佑养猪顺利,生财聚宝。荣昌人都认识的民间故事“石猪对石鼓,银子五万五”之说源于该处,可见养猪事业发达的荣昌,很早就有猪文化流传了。

我作为半大娃儿固然淘气,树上掏鸟蛋,桥下摸鱼捉虾,但是在长辈们的叮嘱下,从来是对石猪菩萨恭顺有加,即使再嘴馋也不去拿祭台上的生果和糖果吃。

我的小学、中学都是在荣昌县城里读的,天天上学和放学都穿梭于桥上,前行中手抚栏杆就会有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久而久之,对每一块石头缝隙的外形大小,每个石狮背上的杂草枯繁都了如指掌,一种亲密感也油然而生。

我最喜欢过端午节。荣昌人的传统除了挂菖蒲、吃粽子外,就是看桥下划龙船。这一天,从四面八方赶到的观众站满桥上,我就在房子旁边选择最佳位置放几张板凳,把从乡村来的亲戚安置好之后,自己换上游泳裤,坐在桥下的石滩上看着热闹,等待着一场场出色。

只见河道拐弯处的主席台彩旗飘扬,高音喇叭播放着欢快的乐曲,几十条龙船,编组分别依次排开,但听得号令枪一响,短桨齐落,鸣金击鼓,浪遏飞舟。假如岀现两船并行、差之分毫冲刺终点线,那场面更是令人激动不已,桥上的观众与两岸人群呐喊助威,场面十分壮观、强烈热闹。明代诗人边贡有诗云:“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云旗猎猎翻青汉,雷鼓嘈嘈殷碧流。”诗句把这个场景描绘得十分形象。

龙舟赛后便是抢鸭子,工作人员把几十只鸭子往河心扔去,受惊吓的鸭子四面扑腾逃窜,霎时间,游泳健儿们各自奋力争抢鸭子,我便站在石滩上观察捕获最佳“战机”。有一次,我见水里一群人追着两只鸭子向我这方而来,我抓个正着,旁边的熟人也高兴着大喊:“抓到了!光光也抓到了!”那既紧张又自得的情景,几十年过去仍留在脑海里。

夏天,那时没有避暑这个概念,下昼邀约同窗好友、街坊邻居游泳嬉戏,逮水猫子玩,常常把桥墩当作跳台,猛吸一口气,纵身一跳,潜水到几十米外的河中央才露岀头来。夜幕降临,带上乐器,把船撑到桥孔下,晚风习习,大家一起吹拉弹唱,把那并非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才有的“小河悄悄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闪银光”反复唱个够。

跟着时光的推移,成人后的我和多数人一样,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天天为生存之计骑着自行车来回于桥上,这其中的过程只有施济古桥知晓,它像慈爱的白叟在默默关注、记实着我漫长的足迹,引渡我走向越来越夸姣的日子。它与我交流人生,以坚实的基础、敦厚的性格、吃苦负重的勇气,以自身千年之躯仍在为人类作贡献的精神影响着我,鞭策我前进和忠诚于事业。生活就是艰辛磨练,不管是在山村教书育人,仍是回城从事贸易工作,或是在编撰荣昌县志行业分志的过程中,我都以桥为榜样,无怨无悔。

我曾经写过一首诗:“撩断蛛丝拂去尘,泛黄史料判玄真。过桥染翰记前事,面对青笺颂主人。”主人是谁?就是建设新荣昌的勤劳的乡亲们。我虽没有施济桥那么强盛,但有一颗尊崇古桥的心,学习古桥的心。就是这座大桥,见证了一个小人物的人生经历;就是这座古桥,连接了我的奋斗与幸福。

桥,能匡助人们跨越一切障碍,神话中因王母娘娘无情而产生了鹊桥,现实中因车流拥堵而产生了立交桥。总之,有桥则畅达,无桥则难行。

跟着经济的发展,20世纪90年代,荣昌县政府决定新修一座适应运输需要的大桥,因而拆迁四周居民住房,我家就在拆迁名单内。我固然与相依了四十个年龄的施济桥分别,但心中的那份情结老是难以释怀。每次回到荣昌必定去老桥逛逛,然后在桥岸坐下,回味那曾经的无奈与但愿,失败与成功,郁闷与欢悦。

现在,老屋基已建成桥头绿化苑圃,四季花红柳绿;新桥如一道彩虹横于老桥身旁,东西两岸高楼林立,长堤拥翠,好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2017年的一天,我坐在老桥头,不由得触景生情,吟下一首小诗发表在《诗刊》上:“旧舍无踪泥尚黄,残留唯见一丛薔。花虽落去情犹在,总把诗根扎故乡。”

作者简介

吕玉光,男,荣昌区人。重庆诗词学会、荣昌诗联学会、《诗刊》子曰诗社会员,2007年曾获华夏诗文赛一等奖。诗词作品散见于海内网络平台及纸质媒介。

原标题:《【我的荣昌情缘】我与施济桥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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