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相信很多朋友都會看過由金凱瑞主演的《楚門的世界》。這場電影講述的主角楚門是一檔熱門肥皂劇的主人公,他身邊的所有事情都是虛假的,他的親人和朋友全都是演員,但他本人對此卻一無所知。最終楚門不惜一切代價走出了這個虛擬,虛假的世界。

不過電影歸電影,劇情也是純屬虛構。但是如果在現實中真的出現類似的劇情,那會是怎麼一個令人唏噓不已的事情?

恰恰在80多年前的加拿大,就有那麼一對5胞胎,圍繞着她們的故事,有歡笑;有悲哀;有轟動,更有黑暗。

事情,要從1934年5月28日開始說起,那一天加拿大安大略省卡蘭德郊外一個小村莊裏,丈夫狄昂奧利瓦陪伴着懷孕的艾爾茲,艾爾茲突然出現特殊的情況,還沒來得及等待醫生前來她就分娩了第一個只有3斤重的孩子。然而這還沒有停下來,因爲緊隨其後的,是第二個孩子。

後來一位名叫艾倫的醫生來到奧利瓦的家中,看到這個情況的他迅速指示護士準備各種工具開始爲艾爾茲接生。最終,艾爾茲生下了5個女孩,但全都不容樂觀,因爲5個孩子體重加起來才只有12斤。

(艾倫)

農舍裏沒有暖氣,沒有電,艾倫知道如果不做點什麼,這些嬰兒將會很危險,因此他和護士迅速的將農舍消毒,燒開水灌進熱水瓶爲嬰兒保暖,同時用牛奶,無菌水和玉米糖漿等混合物製作成食物每隔兩小時餵養她們。

(艾爾茲和5個寶寶)

令人意外的是,5個小寶寶全都生存了下來,並取名爲:伊馮,安妮特,塞西爾,埃米莉和瑪麗。在如此極端的條件下保存了這5胞胎,也讓艾倫還有其護理團隊得到了讚譽。

不過更意外的,是這個消息的不脛而走。因爲第一是對比於現在的技術,當時5胞胎的幾率相當低。第二,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一個相關的記錄5胞胎能夠同時存活下來,即使是1866年在葡萄牙里斯本出生的5胞胎,也在55天后死亡。

(奧利瓦和艾爾茲)

因此,這個消息一下子從偏僻的地方傳到城鎮,甚至整個北美。記者和攝影師,想一睹5個女孩的遊客湧入小鎮,他們聚集在農舍外面,在窗戶邊窺探,試圖拍下第一張5胞胎的照片。

就連當時安大略省的管理人米切爾都出現在當地,和5胞胎合照,紀念這個奇蹟的時刻。

(米切爾和5胞胎的合照)

不過現實是骨感的,在大蕭條的背景下,作爲礫石搬運工,一日只能掙4美元的父親奧利瓦來說,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撫養起這5個小寶寶,他一下子陷入了絕望。

當時5胞胎的消息傳到了芝加哥世界博覽會的參展商耳裏。他們聯繫了這家人,提議將這些嬰兒作爲展品展出,以換取所有醫療費用,住房和伙食費,以及每週250美元的全額報酬。迷茫的奧利瓦諮詢了當地的牧師,牧師不僅建議奧利瓦接受這個要求,而且還提議自己擔任業務經理,讓奧利瓦感覺天一下子塌了下來。

迫於無奈,最終奧利瓦同意了。但很快奧利瓦就後悔,並且退出協議而遭到反對,安大略省總檢察長向奧利瓦提出解決方案:將5胞胎的監護權交給當地的十字會爲期兩年,十字會承擔起5胞胎所有的醫療費用等,併爲她們特別新建一所醫院以照顧5人。

(5胞胎和護士在玩耍)

但才過了幾個月,1935年2月,當局通過了一項法案,使原本屬於奧利瓦和艾爾茲對5胞胎的監護權變成該州所有的監護權,直到5個人達到18歲,理由是貧窮的奧利瓦和艾爾茲根本無法撫養起這5個孩子。也就是說,兩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是因爲安大略省意識到了5胞胎有着巨大的利益,通過將其置於自己的監管之下,然後着手在她們周圍培養“觀光旅遊業”。

當局在5胞胎出生的房屋馬路對面建立了一個託兒所,雖然在裏面5胞胎像公主般被對待,但是父母兩人卻不太受歡迎,只要是他們探望5個孩子,旁邊都會有護士像是監視般,不讓他們和嬰兒獨處。

(現今保留下來,當時女孩們的託兒所)

她們的託兒所很快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觀光點。房子外面特別設計成室外遊樂場,四周被有遮蓋的拱廊所環繞,因此遊客可以一邊遊玩,一邊像看電視一般單向的觀看拱廊後面的姐妹們,而她們根本就看不到拱廊外面的人。

當局甚至爲這5胞胎特別配置了3名護士,1名管家,2名女傭照顧她們。3名警察時刻在旁守護着,整個空間被一個2米多高的鐵絲網圍起來,令人感到如此的不安。

不過和這不安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不惜從幾百公里外前來,就是爲了看一下“籠子”裏5個小孩生活日常的遊客。“請安靜一點”,“不允許拍照”,“不要推拉”等聲音在鐵絲外此起彼伏。

(排隊等待的羣衆)

很快,她們就被冠以“Dionne Quintuplets”的稱呼而吸引着好奇的人們觀賞她們生活的一舉一動。因爲在周圍一切都是虛假的設定下,她們過着被安排的生活。

早上醒來後工作人員會爲她們刷牙洗臉,喫完早餐後會在空曠的地方玩耍,而人們早就在外面等待着5胞胎的出現。上下午分開4個觀賞時間段,每批遊客只能分批次排隊等候。

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成羣結隊到達,汽車堵塞了道路。有人在路邊擺設熱狗攤,飲料攤。一些人甚至翻越圍牆試圖和5胞胎接觸而被捉住。當時媒體以“5胞胎症候羣”標記這種狂熱,可想而知當時幾乎整個地區的人都爲之瘋狂。

(在等待觀看5胞胎的遊客)

根據當時的數據記錄,在1936年“Dionne Quintuplets”向公衆開放之後,最多的時候有5,000人同時聚集在該地。

觀賞5胞胎生活的總人數高達數百萬,比尼亞加拉大瀑布著名景點還要多,造成的影響甚至比披頭士樂隊造成的影響更大。因此在1937年5月31日,5胞胎成爲了《 TIME》的封面人物。

她們開始出現在衆多的電影還有電視宣傳裏,不可否認的是,在鏡頭裏的她們真的是太可愛了!

(5胞胎在聽廣播)

不但如此,各界商家都將焦點放在她們身上。番茄醬,燕麥片,棒棒糖果,香皂,打字機,麪包,冰淇淋,牀墊套等,數之不盡的產品上出現5個女孩的頭像。

各地甚至出現售賣5胞胎形象的各種紀念品,照片,杯子盤子,牌匾,書籍,明信片還有玩偶等,一整條完整的產業鏈在短短的幾年裏誕生。

(5胞胎紀念品商店)

同時5胞胎收到了多個地方的邀請,被安排前往多地參加各種活動,但唯一不變的是,她們被當成展品一樣出現在人們面前。

1936年到1943年的7年時間裏,5胞胎爲安大略省帶來了超過5,000萬加元的總收入,使該地成爲當時加拿大最大的旅遊勝地,令人不敢相信這是由5個小女孩造成的。

不過,5胞胎的故事遠不止於此,1943年,經過多年的法律鬥爭,奧利瓦和艾爾茲最終取回了5胞胎的監護權,但此刻擁有的金錢已經改變了這個家庭。

(1943年的5胞胎)

母親艾爾茲經常侮辱並毆打她們,父親奧利瓦對女兒抱有僭越父女這層關係的可怕思想。根據1999年安妮特在傳記《The Dionnes》中表示:“他把手指放在我的襯衫上,那個時候我才13歲,我僵住了,無法說話。”

而其他4姐妹也表示遭遇過類似的情形,致使當時她們只能蜷縮着,哭泣着,躲避着這一切:“他們沒有把我們當作孩子對待。我們是他們的僕人,奴隸。”

誰能想到,在這些看似溫馨和諧的照片背後,竟隱藏着這些黑暗的人性?

(1947年5胞胎和父母還有牧師的合照)

很不容易到了18歲,5胞胎得到了上大學的機會後就離開了這個家庭,幾乎沒有和父母聯繫。但她們的人生軌跡,早就已經發生了偏離。

(長大後的5胞胎)

埃米莉在僅僅20歲的時候就因爲癲癇發作而去世,瑪麗踏出社會後結婚,並育有兩個女兒,不過後來孤獨的住在一間公寓裏。

在1970年的時候,她很長時間沒有和其他的姐妹聯繫,當姐妹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瑪麗的公寓時候,發現她躺在牀上,已經死去好幾天了,後來經檢查是大腦血塊造成的原因。5胞胎,只剩下了3個。

1999年伊馮,安妮特,塞西爾三人的合照

最終,伊馮,安妮特,塞西爾決定起訴安大略省,並以280萬美元達成了和解協議,作爲對她們的剝削的補償。不過此刻的金錢對於她們來說不再重要,她們想要的,是人們知道當初發生在她們身上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她們遊走各處,希望人們知道當初她們被無情地剝奪生命,並被當成是展覽品一樣展出的黑暗童年。

從最初的5個人,到後來的3個人,再到2個人。時間,在一點點的帶走她們,也帶走發生在她們身上的故事。

(安妮特和塞西爾)

或許,最終留下的,只有當初那個記錄着她們生活日常痕跡,現在變成對外開放的展覽點的託兒所。

但,隨着時間的過去,這一個地方可能最終也會消失在人們的眼前,就如石頭落入湖泊,一絲漣漪過後,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託兒所內部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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