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理學中,除了“大陸”這個概念,還有一個概念叫“次大陸”,這指的是一塊大陸中相對獨立的較小組成部分。我們聽到的最常見的就是“印度次大陸”,因爲印度雖然僅僅是三面環海,但是北方連接的卻是青藏高原,而邊界更是難以逾越的喜馬拉雅山脈,青藏高原的地理阻隔作用實在太大,不輸于海洋。

青藏高原,平均海拔高度4500米,面積250萬平方公里,素有“世界屋脊”和“第三極”之稱,在古代這裏非常閉塞,基本只和中原王朝有一些政治上的聯繫。一直到近代,西方列強(英國)憑藉工業革命帶來的強大生產力,纔將殖民勢力滲透進了西藏。

不過,由於西藏主權屬於中國,加之這裏的確不算富庶,所以英國滲透西藏看重的主要並不是經濟利益,而是地緣利益——阻止俄國勢力南下,保護印度邊境。

不過,英國人進入西藏幾十年後,另一個歐洲強國卻對西藏出現了更濃厚的興趣,但理由卻過於荒誕。這個國家就是納粹德國。

納粹德國的確是頭鐵,不過其主要也是在歐洲打得昏天黑地,在亞洲其利益基本是零。既然如此,納粹爲什麼會對西藏這麼感興趣?納粹對西藏感興趣,既不是爲了經濟利益,更不是爲了戰略利益,而僅僅是爲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意識形態。不要忘了,納粹是一個意識形態非常極端和荒誕的政權,其種族主義觀念是非常激進的。

納粹是臭名昭著的種族主義政權

那這和西藏有什麼關係呢?本來並沒有什麼關係,德國人和西藏在歷史上的接觸幾乎就是零。但是,雪域高原由於海拔奇高,地理閉塞,所以一直以來就頗具神祕色彩,而在這一地區居住的藏民族則是生活在世界上海拔最高地區的民族。這就引來德國人的注意了。

西方的人類學家很早就注意到了西藏人,德國人實際上從19世紀中期也開始研究藏學,當然,由於條件限制,成果當然很少。而到了納粹時期,由於種族主義觀念,其人類學界的研究目的也越發不純,成爲一種種族主義人類學。

1935年希姆萊建立了德意志祖先遺產研究會, 隸屬於黨衛軍, 成爲納粹重要的科學協會。研究會網羅了一批學者, 研究日耳曼史、歷史遺蹟和一些神祕主義課題, 如亞特蘭蒂斯傳說、雅利安人起源、冰河世界理論等,這其中就包括西藏學。

黨衛軍頭子希姆萊

而黨衛軍頭子希姆萊就認同一個奇怪的理論——西藏是亞特蘭蒂斯倖存者的避難地,而在青藏高原,就隱藏着北方雅利安人種族最古老的祕密。在這種意識形態的背景下,納粹開始爲西藏考察和研究工作提供資金和政治支持。當然,學者們如果希望獲得這些支持,自然需要在意識形態上爲納粹背書。

1937年10月,納粹制定的西藏考察任務明確規定, “通過測量、特徵研究、攝影和制模, 研究當代 (西藏地區) 的人種學關係, 尤其要收集與雅利安人種在這一地區的來源、意義和發展有關的材料。”

不過,尷尬的是,探險隊的帶頭人舍費爾對納粹意識形態實際不感興趣。他本人是動植物學家,只對自己的專業感興趣,而真正爲納粹服務的探險家是人類學家貝格爾。他曾經抱怨, 舍費爾的考察計劃並沒有太多的西藏人種學研究的內容。

最終,研究會領導人沃爾夫拉姆·西弗斯認爲舍費爾制定的西藏探險計劃偏離黨衛軍的目標太遠,所以沒有提供幫助。不過,頑強地舍費爾自己募集了資金,尷尬之下,希姆萊最後同意, 考察可以不由研究會組織和領導, 但前提是考察隊成員都必須加入黨衛軍。希姆萊還命令, 考察隊使用的信箋題頭應該是“德國恩斯特·舍費爾西藏考察” (大寫) , 小標題是“由帝國領導人希姆萊支持並與德意志祖先遺產研究會聯合” (小寫) 。

畢竟,有了一個官方名分,好歹能壯第三帝國的聲威。

去西藏還需要英國的幫助(當時從中國內地進入西藏不太現實),當時二戰還沒有爆發,英國雖然對德國考察西藏的行爲很警惕,但也不好直接拒絕,最終,舍費爾不得不使用原來印製的僅帶有“德國恩斯特·舍費爾西藏考察”題頭的信箋,取消了小標題,英屬印度才同意提供幫助。

德國的西藏考察隊由5名成員組成, 除舍費爾和貝格爾外, 還包括地質物理學和地磁學家卡爾·維奈特、昆蟲學家兼攝影師恩斯特·克勞澤 、地理學家和技術負責人艾德蒙特·蓋爾 ,他們1938年5月到了印度,之後在英國人的幫助下進入了西藏。他們在西藏考察了大半年之久,蒐集到了大量的藏學資料。於是,儘管此次考察“出身不正”,但卻是20世紀前半葉有關西藏社會與文化較爲豐富的影像檔案之一。

納粹探險隊在西藏

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政治任務,這些人和西藏政府上層打交道,宣傳了德國。不過,實際效果微乎其微,畢竟西藏當局對世界局勢幾乎沒有影響。

那納粹最感興趣的“人種學”有進展嗎?還是有一些的,貝格爾收集了2000件與牧民日常生活有關的物品和一些人體骨架、頭骨等帶回歐洲, 同時對400多名藏人做了人種學測量, 製作了1000多個面部模型。他的研究結論是, 西藏人種的特徵介於蒙古人和歐洲人之間, 而蒙古人種的特徵居於主導地位;西藏貴族與歐洲人的血統最爲相近, 這種西藏人與歐洲人血統的相似性, 越往西藏東部和東北部就越弱。

探險隊員與西藏人接觸

發現這些結論後,沉迷於所謂“人種學”的納粹高層很興奮,他們認爲:既然西藏人存在了雅利安人的特徵,那就存在和德國“合作”的可能。當然,這只是一種沉醉而已,事實上,這根本無法給納粹帶來實際用處,即使是狂熱如納粹,後來也對藏學研究草草了之,轉而去研究東歐人種去了。

作者: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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