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宝林大师成名后的4、50年间,隐隐成为相声第一人。

而据薛宝坤大师回忆,1940年,侯宝林来天津以前,尽管在北京也拼命进取,用他自嘲的话说:依然是貌不惊人,艺不压众的“一条虫”。

后人回忆,侯宝林曾直言:“我这个演员是天津人发现的……也是天津观众捧起来的。”

侯大师在天津甫一登台,一句“时方才”的响亮寒暄就赢得了碰头彩,并从此演红成为津门曲坛的“一条龙”。是北京的观众太不识相“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是天津观众过于轻浮,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或许与天津这一新兴城市的现代市民意识相关。

薛宝琨先生回忆侯宝林大师。

“他的相声文明”,这是当时天津人对他的赞誉。“文明”就是与“陈俗”相别的“新潮”。传统段子,他虽会说一百多段,但它们并不地道,往往缺胳膊短腿,他岂敢在这个码头丢人现眼?“说学逗唱”,相声一直都以“说逗”为主——“说”是表现形式,“逗”是喜剧风格么。但他心里有底的却是“学唱”,他不仅学过戏,有一条好嗓子,还能传神地学几口儿当时名家唱段。他知道京剧在天津也十分时兴,于是,就在“打炮儿”的头天日场演了《空城计》,并在场面上做了调整。以前“城楼”一场,四个龙套出场,前两个走到中间站一下,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后两个也是如此——其实这是不对的。于是,他便改成司马懿过场一场,唱完“大队人马奔西城”就站在右边,四个龙套一字排开,与戏剧舞台一模一样。这一改令津门内行称心。再加上一张嘴字正腔圆、板槽瓷实、手眼到位、潇洒自如,天津的行家们在杂耍园子居然能听到戏院名伶们的正味儿,能不叫好吗?

当晚燕乐剧院的“炮儿戏”《改行》也是一改陋习弃旧易新,不以挖苦糟改艺人找乐。先是正唱“改行”名家们的应功当行,传达出名角们的艺术风范,再将改行后做小买卖的唱词用同样动听的唱腔复现。于是,美就流溢全篇。而包袱笑料则集中于揭露统治者戕害艺术本身的荒唐。

相声诞生于民间,表演者在“地上”多是低三下四的涎颜媚脸,把自己的技艺贬为“玩意儿”;及至走进剧场,变换了观众,艺术的品味才开始提升。侯宝林生来自尊,他一生的追求就是要把“玩意儿”擢升为艺术,使自己成为有人格的“艺人”。因之,他从不说“荤话”“贱话”,他的节目也力求清新高洁。在《学京剧》《学电影》《学话剧》等以“学”为主的节目里,他加进迎合时潮肯綮要旨的评点议论,在并不丑化所学对象的同时,也高扬自己的幽默见识和潇洒台风。而这正是坐在文明剧场,较有文化的新型观众所激赏的。

1945年,侯宝林在天津小梨园由“倒二”提到一场曲艺晚会“攒底”的地位。他的相声名目比肩继踵都是现代新生活的题材,他的舞台风度也因其评论者的形象被人欣赏。于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他就自然而然成为“批判旧世界,歌颂新生活”——“新相声”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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