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六〇】度日如年恨断肠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处于亢奋状态的陆军璞越说越亢奋。这时，他的老师插了一句话：“陆军璞，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参军哪？你说，你要是参不了军该怎么办哪？”     

    陆军璞的老师叫马雪梅，用现在的话说，是个美女老师，而且是个顶级的大美女。那时候儿的老师都是素面朝天的，而且，那时候儿的老师还没摘掉臭老九的帽子，素面之下更是一脸哀容。

    ——“臭老九”在文革时是对知识分子的蔑称。有一种说法儿，说是“臭老九”来源于蒙元时期。南宋末年著名的爱国诗人榭枋得在《叠山集》中记载：“大元制典，人有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介乎娼之下，丐之上者，今之儒也”。“臭老九”这个词儿在文革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儿，说是造反派把知识分子排在了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分子，特务，叛徒，走资派的后边儿，名列第九。所以被称之为“臭老九”。

    马雪梅老师是留校老师，留校以后就开始了文革，当时岁数儿还不大，既不臭也不老，没人把怹划入“臭老九”的行列。

    马雪梅老师，两道修眉，一双大眼，面色莹润，肌肤如雪。不施脂粉，依然美若天仙。怹是陆军璞心中的女神，思恋的偶像。

    陆军璞喜爱马老师，是陆军璞退休以后跟我说的。我问他：“你既然那么喜爱马老师，为什么不去学校找一找马老师哪？”陆军璞摇摇头儿，笑一笑说：“找过，探家的时候儿和退伍以后都找过，都没见着，也就没再去找了。大概是马老师早就忘了怹有个叫陆军璞的学生了，我也不想再去打扰马老师了。”

    当时，马老师问陆军璞“你要是参不了军该怎么办哪？”这句话，如果是别人问，陆军璞也许当时就会跟他急，他觉得这句话不吉利，这句话太丧气。可是，问这句话的是马老师，怎么能跟他喜爱的人红脸哪？

    陆军璞看着马老师稍稍儿打了一个楞儿，笑着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不能参军，继续上学。我当然还是做您的学生，让您接着为我传道受业了。”

    听了陆军璞的话，马雪梅老师笑了，露出两排碎玉般的雪白牙齿，点点头儿，对同学们说：“我们时时刻刻都要做到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参加解放军是为实现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在任何革命岗位上，都是为实现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动员大会以后，学校贴出了征兵工作的安排通知，主要内容如下：

    一、征兵工作的原则是部队需要，本人自愿，家长同意。二、十一月六号召开动员大会，动员之后展开讨论，讨论内容是《如何正确对待征兵工作、如何响应国家冬季征兵的号召》。三、讨论之后开始报名、写申请、表决心，并召开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讲用会。四、校革命委员会和征兵办公室，将在申请参军的同学中，结合讲用会，进行征兵政审。五、十一月十号上午公布参加征兵体检的同学名单。

    凡批准参加征兵体检的同学，身体条件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要结合政治觉悟和政治思想情况，最后进行综合审批，决定录取同学名单。

    ——时代中学革命委员会、征兵办公室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六日

    动员大会开完了，名也报上了，入伍申请也交上了，还要等通知。

    看见这份儿通知，陆军璞的第一感觉就是要步入煎熬之中了，痛苦而焦虑的煎熬。而现在能做到的只有等待，焦急的等待。等待着要到十号才能公布的，可以参加征兵体检的同学名单儿，并期待着参加体检同学的名单儿里能够有他陆军璞的名字。 

    回到家，陆军璞向全家人宣布了冬季征兵这件事，家里的人都很高兴，都支持他去当兵。全家人也都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情，一起在兴奋的煎熬中等待。

    十一月六号的征兵动员大会以后，到十一月十号公布参加征兵体检同学名单儿，这段儿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确实是度日如年。

    第二天上学时，排里要在所有申请应征入伍的红卫兵战士里面，推选六个人报给征兵办公室。征兵办公室再在所有被推选的同学里边儿，进行筛选。

    感谢同学们的推选，这六个人的名单儿里面有他陆军璞。

    第三天上学时，也就是十一月八号，这天是礼拜六。陆军璞还没走到教室，就被马雪梅老师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儿说，连里要在咱们排上报的六个人里踢下来一个，让他有点儿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