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果殼

近日，一則關於輝瑞與BioNTech公司新冠疫苗保護力的傳言被廣泛傳播，稱之前公司公佈的95%保護力不屬實，保護力實際只有19%~29%。

這種基於mRNA技術的新冠疫苗BNT162b2，去年12月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JM）發佈了3期臨牀試驗的數據，結果顯示疫苗有效率達95%。此疫苗成爲首支在全球範圍內進行3期臨牀試驗後獲緊急使用授權的疫苗，並已經開始在多個國家接種。

29%是如何得出的？

至於保護力很低的“傳言”（陰謀論）是否屬實，可以從這個新聞源頭的科學內容和美國反疫苗接種運動（Anti-vaxxer）兩個角度解釋。

傳言來自《英國醫學雜誌》（BMJ）所辦博客BMJ Opinion上的一篇博文，發佈者是馬里蘭大學藥學院的副教授彼得·多西（Peter Doshi）。這個博客是一個網絡自媒體論壇，任何註冊用戶都可以在上面發表博文，它和新浪博客沒有區別，並不是正規科學出版物。

1月4日，多西在此博客上發表文章“輝瑞和莫德納疫苗95%有效——我們需要細節和原始數據”（Pfizer and Moderna’s “95% effective” vaccines — we need more details and the raw data）。我們確實需要這兩個疫苗的原始數據，莫德納公司在這方面做得比輝瑞要好，該公司向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及公衆公佈了詳細的試驗流程和數據，並將詳細結果發表到了NEJM；而輝瑞向FDA及公衆公佈的BNT162b2數據也有53頁之多。

在輝瑞公司的數據報告中，疫苗接種組有8人感染新冠病毒，安慰劑組則有162人，這170人均是經PCR核酸檢測確認感染的。而臨牀試驗中另外有3410人有不適臨牀表現（多西認爲這些人是“疑似感染”），但是PCR檢測結果爲陰性；其中1594人在疫苗接種組，1816人在安慰劑組中。

多西認爲，不能排除這些人患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可能。因此，如果把這1594人算進疫苗接種組，1816人算進安慰劑組，那麼此新冠疫苗的保護力只有19%。如果對這個數據寬容一些，不算接種7天內的“疑似”病例（因爲那時候抗體還未產生），那麼疫苗保護力爲29%。

圖丨blogs.bmj

傳言的依據不可信

多西的邏輯很簡單，他認爲雖然3410人PCR呈陰性，但因爲有不適症狀，因此應該把這些人也算新冠病毒感染者。

但這個邏輯其實非常荒謬，因爲PCR檢測病毒核酸是一種極高靈敏度的方法。截止到目前，疫情已經出現一年，PCR核酸檢測的靈敏度高達98.6%。所以我們經常能見到無症狀感染，但PCR陽性的情況；卻很難見到有症狀但是PCR始終陰性的患者。

多西的論證基於PCR假陰性率3410/（170+3410）=95.2%，也就是PCR的靈敏度只有5%，這顯然是不成立的。

另外，如果疫苗保護力只有19%~29%（遠低於疫苗需要達到的50%），FDA成員組的專家也不可能推薦該疫苗通過。

美國反疫苗接種運動

辯論科學，應該利用數據，而不是質疑別人的動機，更不應該指責別人的人品。而在這裏，需要先介紹一下疫苗傳言的大背景。

美國有一個轟轟烈烈的反疫苗運動，它在美國進行得如火如荼，諸多社會名流加入反對疫苗接種的行列。著名的美國前參議員，肯尼迪家族的羅伯特·弗朗西斯·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的兒子小羅伯特·肯尼迪（Robert Kennedy Jr）就是其中核心成員。

關於美國反疫苗運動的歷史和成因十分複雜，比如廣爲流傳的陰謀論之一是嬰兒接種疫苗會導致自閉症。而上面提到的彼得·多西就是反疫苗運動的一個重要成員，並且是這個運動的“科學顧問”之一。

多西活躍於各個媒體的非事實覈查的意見專欄，對疫苗進行評述，主要批評政府的疫苗接種推廣行爲，尤其是在去年，他批評新冠疫苗推廣的評論引起了強烈反彈。BMJ Opinion博客正是他的陣地之一，因此該博客也在去年受到了強烈的評判。但作爲一個自媒體平臺，該博客認爲不應該限制任何人的言論自由，因此依然保留了多西和其他反疫苗運動組織者的言論。

mRNA疫苗安全嗎？

很多人對基於mRNA技術的疫苗存有質疑，目前看來mRNA疫苗總體比較安全，這種疫苗的不良事件和傳統疫苗相當。曾有報道提出，有4名志願者在接受疫苗注射後出現了貝爾氏麻痹症（即“面癱”），但目前沒有明確證據支持其與疫苗相關。

但是因爲mRNA疫苗使用了脂質體，有潛在增加不良事件的風險，不過現在證據還較少，需要通過疫苗接種後的隨訪和回顧性研究進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