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达数百年的汉匈战争,以及之后的南北朝乱世,可以说是古典时代中国农耕与游牧的对抗。这既是不同文明的对抗,同时也是不同军事武艺的对抗。本文就简单介绍下汉晋南北朝时期的军事武艺。

两汉时期,战车被骑兵替换,刀与刀法在军阵操练和战场上日益受到重视,剑则逐渐退出战场流向民间,长戟成为军中主要的长柄格斗兵器。晁错日:“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这时的战略战术要求多兵种协同作战,军事武艺也由一元向多元的变化。

而整个两汉时期战争频繁。仅武帝在位的四十年问,与匈奴进行的大的战役就有十四次之多,并由春秋、战国时期的斗剑之风和讲武活动发展而来的格斗技巧也被用于了军阵,在汉代随着兵器的丰富而更加丰富。此时间段的格斗技巧除了手搏外,还包括斗剑、斗兽、剑对戟、剑对钺、戟对剑、空手入白刃等内容。除以上内容外,班固《汉书·艺文志》所列的《兵技巧》13家199篇①。这些著作,是今天我们所知的最早的汉人武术专著。由此可知,早在汉代,武术便已有了上升到理论高度的技巧著作。

而长城以北的匈奴虽然没有留下关于武术理论的著作,但史书对于其武艺也多有记载②,另外匈奴人披发左衽,长靴窄裤,擅长骑马,精于箭术,作战机动性极其灵活,来去如风,相对于中原农耕民族的大规模步兵作战方式,有着自己的优势。同时还有着反映其射箭技术的史料③。这些都足以说明其具备娴熟的马上技艺,从勒习骑射,训练左右之时,鸣镝所射之鸟兽、善马可知,冒顿箭法精准,能够给予左右部众精准的目标定位。这一事件成为冒顿登上匈奴民族历史舞台的开端,也映射了其弓马娴熟、射术精湛的勇武能力。自立单于并先后击败强敌东胡,西走月氏,南并楼烦、 河南,复居阴山河套一带,莫不得力于其“后者斩之”的军令和匈奴习俗中对于勇者的文化认同。至此,匈奴达到其民族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强大,“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也正是基于强大的军事力量,冒顿率其精骑善射之族围高帝刘邦于白登山七日,迫使西汉政权向匈奴和亲数十年。后来经过汉初文景之治的经济繁荣,雄才大略的汉武帝终于开始向匈奴人复仇,并先后涌现出卫青、霍去病、李广等彪炳青史的英雄。虽然历经数十年的北伐导致“漠南无王庭”,但是两汉所付出的努力和社会生产遇到的因战争消耗而带来的阻碍,也恰恰说明了北方匈奴军事实力的强大。

到了两晋南北朝,这个时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十分重要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内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民族融合。军事武艺在南北双方各种在对抗中相互制约、相互影响中迅速发展为在随后的盛唐时代砥定了根基。在此其间,除西晋三十余年的短暂统一之外,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多个王朝并立的局面,这就迫使无论是中原地区的汉民族,还是北方游牧民族所建立的政权,都不得不特别重视军队建设,尚武精神就成为各个王朝主导性的民族精神。北方由匈奴、鲜卑、羯、氐羌等游牧民族所建立的政权,本身即是依靠武力征服来实现的。军事征服是这些政权的重要特征,而这些游牧民族的人口,相对于它所统治的汉族人民来说处于绝对劣势,为了实现少数人群对多数人群的统治,这些政权只能依靠提高本民族的军事实力这一途径,尚武就成为这些政权实现统治的重要手段。

其中,骑兵在北方政权当时的军阵武术训练中依然占据重要地位。骑兵的训练与日常生活紧密结合并形成定式。甚至骑兵训练的复杂项目融入进生活,使他们在生活中逐渐了解马的各种习性和功能,并能够自如地在马上做各种骑射动作,为他们在战场上动作的协调流畅打下基础。尤其是狩猎,也成为了骑兵训练的常态机制之一。通过在复杂地形中围捕野兽的训练,能够检验骑兵日常的训练效果,也能够在实践中摸索战斗经验,从而提升骑兵的技战术水平。这一整套骑兵训练机制能够让骑兵与马融为一体,真正做到马为人用,人马合一。由于当时的骑兵多为重甲骑兵,因此传统的弓弩作战方式并不能对重甲骑兵造成伤害,因此骑兵采取近身格斗作战。骑兵的作战方式对步兵弓弩力量与精准度的训练提出更高要求。而统治者中,例如匈奴族首领刘渊的骑射之术,甚至高于军队中那些英勇善战的官兵,同时刘渊的儿子们也大多在小的时候,被刘渊下放到军队中与军中将士一起进行训练。四子刘聪臂力过人,能拉开300斤的弓弩。养子刘曜更是有匈奴第一神射手之称。

与北方政权相比,南方政权也有自己的特色。著名的《颜氏家训》记载道:江南各地的军队习惯于步射,能在马上射箭的官兵很少,而能骑射精准的更是凤毛麟角。由于长期的军事训练习惯与自然地理因素,南方政权的军事武艺训练多集中于水战技巧和陆地军阵作战技巧。总体来说南北朝时期,由于各地风俗习惯的差异,南北双方对于训练的发展也呈现出不平衡特点。北朝相对南朝更加强盛。究其原因是由于在北方,选拔人才的先决条件就是骑马射箭。而武器装备也在这一时期受到双方的重视,其训练的规范化和程式化也得到长足发展。在训练中,为了使训练更加规范化及程式化,在齐梁还出现了《骑马都格》、《马塑谱》以及《马射谱》等训练规范教程。书中总结出日常训练经验,在此基础上加以提炼,形成训练规范。到了南北朝后期,北方军事实力日益强大,隋在完成了北方的统一后,再次由北往南完成统一。最终军事武艺随着隋唐的历史发展也走向了新的时代。

▲隋灭陈之战

①《汉书·艺文志》:中共记录兵技巧家十三家,目录如下: 《鲍子兵法》十篇。图一卷。 《五子胥》十篇。图一卷。 《公胜子》五篇。《苗子》五篇。图一卷。 《逢门射法》二篇。 《阴通成射法》十一篇。 《李将军射法》三篇。 《魏氏射法》六篇。 《强弩将军王围射法》五卷。 《望远连弩射法具》十五篇。 《护军射师王贺射书》五篇。 《蒲苴子弋法》四篇。 《剑道》三十八篇。 《手博》六篇。 《杂家兵法》五十七篇。 《蹴》二十五篇。②《史记·匈奴列传》: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③《史记·匈奴列传》:单于有太子名冒顿。後有所爱阏氏,生少子,而单于欲废冒顿而立少子,乃使冒顿质於月氏。冒顿既质於月氏,而头曼急击月氏。月氏欲杀冒顿,冒顿盗其善马,骑之亡归。头曼以为壮,令将万骑。冒顿乃作为鸣镝,习勒其骑射,令曰:“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行猎鸟兽,有不射鸣镝所射者,辄斩之。已而冒顿以鸣镝自射其善马,左右或不敢射者,冒顿立斩不射善马者。居顷之,复以鸣镝自射其爱妻,左右或颇恐,不敢射,冒顿又复斩之。居顷之,冒顿出猎,以鸣镝射单于善马,左右皆射之。於是冒顿知其左右皆可用。从其父单于头曼猎,以鸣镝射头曼,其左右亦皆随鸣镝而射杀单于头曼,遂尽诛其後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冒顿自立为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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