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荒原上有一個叫菜子溝的地方,溝裏有一個具有百年曆史的老院叫下河院,風光時曾連官家都想獨有,老院逐漸沒落,到了東家莊地這一代,怪事屢見不鮮,血光之災不斷。

長年封閉的南北二院,從沒人敢打開,鎖住了前塵往事,或許這便是下河院氣數將盡的祕密,諾大的院子只剩下了東家和他快不行的兒子。

命懸一線之際,東家莊地服從了半仙劉瞎子的幾句話,決定爲兒子命旺娶二十二歲的燈芯過門沖喜,掀起了下河院前所未有的風浪。

本書簡介:

《深宅活寡》由甘肅省文學院簽約作家許開禎所著,2006年出版。

許開禎,生於66年,曾做過鄉企廠長、國有大型企團體副總經理。八十年代開始發表作品,九十年代初以老開爲筆名在《甘肅日報》、《深圳青年》、《中國商報》等報刊發表青春飄流散文《飄流苦旅》贏得反響。

這本書看似標準較大,言語粗狂,卻寫出了人道最深、最原始的慾望,於風景、人物上文筆細膩,作者本人對西北地區的風俗風情瞭解,貼近生活,書中描寫了一些祭奠、驅鬼以及油坊開榨典禮,又讓這本書蒙上了神祕色彩。

我原本不太喜歡讀類似的小說,但唯獨這一本我一口氣讀完,書中立體的人物性格,曲折的故事情節,看完酣暢淋漓,不禁佩服作者的文筆功底。

一、家有女兒的人不顧她們前腳進門後腳成了寡婦,依然紛踏而至

故事要從一次道場說起。

下河院東家莊地前後娶了三房老婆,到45歲時才生了這麼一個獨兒子命旺,沒成想這個兒子病懨懨的,一場病下來只留了半絲氣,把但願寄託在了管家口中的羽士身上,期盼能有絲奇蹟。

管家六根從溝外請來六個羽士,大有做一場空前絕後道場的架勢,卻在做到一半的時候把羽士給驚跑了,銀子都沒要。東家15歲的兒子命旺暈死在道臺上,半夜裏醒來上竄下跳,口吐白沫,鼻孔流血,狀如癲狂,更奇的是襠裏一柱擎天,其勢非騾馬能比,一家人大驚過後面臨着斷子絕孫的境地。

後山半仙劉瞎子無意間到來,神神祕祕看了半宿對東家說娶親沖喜吧,越快越好。

下河院是什麼地方?現有的人只能記住二代人,可下河院遠遠不止兩代,六根聽爺爺說過,爺爺的爺爺就在下河院做過長工。

菜子溝是一條深溝,東西有百里長,最早是一片荒涼,傳說莊地的祖先曾在北邊沙漠一帶叫土門子的地方,做生意時遇見一窩土匪,逃命時跑到了菜子溝這個地方,面前的美景讓他決定在此安家,纔有了人煙,有了下河院,後來一直擴張,有了南院,北院,西院,丈二寬的院牆將下河院的一切都包裹在了裏面,猛地看上去就像一座城,頗爲壯觀。

百年老院,有錢有勢,再怎麼蕭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動靜一出,那些有女兒的人家不顧女兒前腳進門後腳成了寡婦,依然紛踏而至,哪知這一回莊地很冷靜,肥水不流外人田,十年未曾謀面後山舅舅女兒燈芯便成了他的目標。

由此拉開了下河院的序幕。

二、燈芯:金子鋪就的大宅院,看着氣派,可也更陰、更暗、更毒

新娘子燈芯的爹是中醫劉松柏,從小教她辨識中藥、識字、打算盤、油坊、磨坊、煤窯,以及下河院的財富都聽爹細細教過,教的全是與下河院有關。

她爹爲什麼要教這些?下河院東家莊地的第三房媳婦松枝就是中醫爹的親妹妹,燈芯的親姑姑,命旺的親孃,可以說燈芯嫁給了自己親姑姑的兒子。

這位姑姑住在金子做的屋子裏,一天福沒享過,重病無藥醫,一邊是丈夫不肯給自己治病,另一邊六根用五年時間使松枝和前管家和福同病相憐,在松枝明疼得死去活來時與和福吐露心聲,這一幕剛好被六根帶着東家撞見,松枝一根帶子將自己吊死在院中,稚子無辜被害,在中醫爹的眼中,莊地不讓他給妹妹用藥使其飽受折磨,這一切都應該是妹妹的,他要替妹妹守好,不惜與半仙劉瞎子謀劃十幾年,將女兒送了進去。

嫁人前爹就跟她說過所嫁之人,沒想到見到面時仍是被驚到。丈夫長得像個十歲孩子大的毛猴子,眼似銅陵,胳膊像羅圈,腿站不起來,比爹的描述得更甚。爹將寶壓在她身上,她將寶壓在丈夫身上,膽小害臊就不能上那頂轎,不能進這個門,進了門守身三年,但凡讓他沾上一點,就等着收屍吧。一個忍字不由得又覺得有些悲涼。

丈夫命旺不僅外貌奇異,生活習慣也使人難堪,這個痴兒不會穿衣,不會喫飯,這都能接受,唯獨不能接受睡覺前要像嬰兒般喫奶,再有見識到底是黃花大閨女,原本想親力親爲的她只能留下仁順奶媽。

她在一旁註意,命旺得的是花病,這麼小的年紀是怎麼得的?哪裏經得住一夜三五次地流,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毛病,治病是首要,這是爹的親侄子,也是她在下河院站住腳的必要條件,拿着爹透露給她的祕密威脅仁順奶媽替她靜靜熬藥,這藥也是中醫爹憑着經驗估摸着開的,究竟沒有見到真人。

下河院不許熬中藥,源於東家莊地娶的第二房夫人水上漂,死於一碗中藥七竅流血,從此中藥就成了下河院最大最狠的毒,東家固執地以爲兒子是鬼纏身,不許中藥進他嘴裏。

一頭要小心翼翼治好丈夫,一頭是公公的猜疑,一頭是提防院裏牛鬼蛇神鑽空子下毒手,燈芯逐日勞心勞力更加小心,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眼皮子底下。

爹說得對,“嫁過來的頭三五個月是最忙最無主的時候,你要四處打聽,摸清每一個人,看清每一張臉,認識每一個角落,哪兒是溝,哪兒是坎,哪兒有暗井,哪兒是險陣,這院啊,財是無人能比,可那份陰,那份毒,那份恐懼也是獨一無二的。”

三、管家六根:應該說他不喜歡下河院的每一個人,但他喜歡下河院

六根出生在一個女人堆裏,上面有六個姐姐。在那個年代,女兒嫁出去是別人家的,兒子纔是自家的,是未來的頂樑柱,也是男性能力最好的證實。

重男輕女的家庭使得姐姐嫉妒弟弟得到的任何東西,甚至是父母的關注,姐妹之間也會爲了爭奪任何東西而大打出手,六根就是在這樣畸形的環境里長大。

小時候看着六個姐姐互相打架,大一點後六個姐姐一起欺負他,日復一日,慢慢長大的六根在一次次反抗中學會了攻擊,學會了計策,會使用不同的方式報復回去,尤其喜歡看急躁的父親用皮鞭抽得姐姐們皮開肉綻,往往他得到姐姐的報復也會更加兇猛。

這樣的六根就像一頭狐狸,弱時裝腔作勢,捉住時機便會一口咬上來,前管家和福便是他發現端倪後謀劃五年用了計策踩了下去,他瞧不起做長工的父親,他要像東家一樣。

當上了管家眼界高了,管的事多了,痛處就更多了,野心更大。不喜歡下河院,應該說他不喜歡下河院的每一個人,但他喜歡下河院。東家莊地再想後悔遲了,這時候的六根早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搓揉的跑堂娃子,而是捏住莊地痛處的下河院管家。

爲了得到更多錢財剝削工錢,糧食收七成往上報六成,與煤窯管事狼狽爲奸,與油坊管事偷油賣油,每年收穫他比東家拿得還多。

他巴不得命旺活不成,坐視仁順奶媽用不入流的手段殘害,添磚加瓦與羽士串通,在新娘子肩輿上做手腳,親身給命旺灌苦針兒水。可能是心虛吧,他有些怕燈芯,與死去的松枝多麼地像啊,可她眼裏多了兩道光,讓他膽戰心驚。

有勇有謀夠啞忍,陰狠毒辣有手段,與燈芯過招中,敗於過份貪婪。

四、東家莊地:一家之主如一船之舵,自身不正何以正家風,衰敗是早晚

莊地的父親那一輩有三兄弟,他在一片寵愛中長大,爺爺過世後,兩位叔叔相續成親,二嬸嫁過來三年不開懷,三嬸倒是爭氣,三年生兩兒子,可惜一個也沒養活。在兩年後的一天,忽然土匪麻五悄無聲息地進了下河院,挑了二叔三叔,父親胯下也中了一長矛,廢了,還擄走了二嬸三嬸。

溝子裏都傳是父親招來的土匪,借麻五之手除掉了兩個兄弟,不然爲啥二嬸三嬸都找不着,莊地敢信又不敢信,到底發生過什麼,這祕密被爹帶走了。只記得父親臨死前要他允許,無論趕上多大的難,都不能打南北二院的主意,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燒錢,燒厚點......從此南北二院長鎖,誰也不能進,誰也不能打聽。

莊地娶第一房媳婦時還沉醉在三嬸的溫柔裏,媳婦不堪冷落上吊死了,娶第二房媳婦水上漂,被一碗中藥毒死了,第三房媳婦松枝生了病不給喫藥,就算沒有六根的計策倒至松枝上吊,早晚也是死。

估計是莊地父親做的事有違天和,也可能由於莊地的好色害了好些女人,到了他這一輩,娶三個媳婦只留下了一個病懨懨的兒子,若是莊地潔身自好,這個兒子也能健康一點。

爲什麼這麼說,松枝死了孩子沒人奶,剛好仁順流產了就這樣進府做了奶媽,她的老公青頭是個暴力狂,莊地好色看上了仁順成就了好事,看仁順被老公打得可憐,給了她一包藥,藥死了青頭。

剛好這件事被六根知曉成爲了拿捏莊地的痛處,死了男人的仁順想爲兒子謀個前程,順理成章地做了十幾年莊地的地下情人,但莊地不娶她,也不讓她生孩子,仁順嫉妒啊,奶命旺時用着狠毒的手段十年如一日地提早給命旺泄精。

在莊地這個富二代身上仍能見到上一輩的教育,中醫爹對燈芯說,你趕不上你公公的精明,可見莊地有謀,良好的生長環境造卻讓他無勇,易輕信讒言;莊禮用盡心思將整個工業留給他,他卻將一切都怪罪於下河院勢單力薄,若是有幾個兄弟何至於此;立身不正,好色無邊,家風同他一樣腐敗不堪;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待管家坐大時又無力迴天。

作者寫出了一個真實的優柔寡斷好色壞事的男人,空有腦子沒膽子,若不是爲了兒子,爲了下河院,怕是到最後都做不出準確的選擇。

五、半仙劉瞎子:你娶的不只是一個媳婦,是下河院的救命娘娘

燈芯豁出命嫁到這來除了要治好丈夫,收拾六根,更重要的是看好下河院的銀子,而六根,是最大的蠹蟲。

幾次三番鬥智鬥勇,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勢均力敵,六根散佈謠言燈芯懷不上,這是莊地的一大心結,公公執意要爲命旺另娶一房,燈芯有苦說不出,另娶一房丈夫的病就前功盡棄了,固然中醫跌和半仙劉瞎子都爲此周旋,二房終是沒娶進來,可也不是長久之計。

人心是複雜的,不就是要個孩子麼,燈芯或許一方面是爲了保住丈夫,另一方面或許是放縱自我,找了二柺子成了好事,一次中獎,愣是懷了娃破了謠言,因這一次的失足,在溝子裏的人處置偷情者時,內心揹負了羞恥。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二人猶如打擂臺,莊地就是拔河繩中間的紅布,燈芯和六根用盡力氣爲自己拉開贏面,終極在六根用計使和福被埋於煤窯身亡,燈芯敗下陣來,心中有了取六根狗命的憤怒。

啞忍是一個人的必修課,燈芯痛定思痛,爲和福舉辦了前所未有的葬禮,利用六根貪婪之心,放出風聞水磨坊有水獺,六根貪慾上來趁月黑風高之夜下水,被燈芯絞死在磨坊。

每一步她都踏在了刀尖上,最大的惡瘤除掉也讓她成長飛快,人生的路上老是不斷地吸取經驗、出錯、再爲自己的錯誤買單,又吸取經驗,週而復始,只要還願意站起來,註定越走越遠。

燈芯也一樣,沒了六根的存在她開始有些剛愎自用,天災即來,她明白牛羊沒有糧食有用,在沒把握足夠的信息時,與下人趕着一百多頭牛羊去鎮上賣,結果碰上了狼羣,九死一生來到鎮上發現賣不出好價錢還丟了石頭,幾經周折找到了人才明白錢財是身外之物,人最重要,賤賣了畜生趕快回了下河院。

難民的到來她一時心善,沒聽取公公的意見擅自舍飯,僅三天,越來越多的難民湧入,不僅不能保證溝子裏的人喫,還增加了安全隱患,一人之力,如何救天下人,被迫也只能粗爆趕走難民。

三年天災菜子溝的人活下來了,她也長大了,命旺的病好了,與丈夫生下一子卻沒想到仍是傻子,她內心無比煎熬,想給下河院留個未來,中醫爹無奈地說,就算再生,也不能與他生,不管生幾個,都是一樣。

她還能和誰生?莫非又背上淫婦的道德譴責?中醫劉松柏得好病,卻醫不好女兒的心事。

固然作者將燈芯塑造出女人從“應該”的模子中“擺脫”出來,女人不僅僅用於暖牀生孩子,還可以有更大的作爲,生生寫出了一個“白鹿原”式的傳奇故事,有着鐵血手腕,鋼鐵意志,但也逃不過一個“欲”字,人之本性。

寫在結尾:

整個故事一氣呵成,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功力,裏面的人物各自相關,形成了真實的人際網,每個人物個性光鮮,衆多人物互相牽扯卻又能形成一個整體,這並不是一本女主開掛的小說,而是真實地寫出了人在各種時期由慾望支配所能做出的事。

有評論說七情六慾中“欲”纔是最厲害的,誰不想走捷徑,好比仁順奶媽,不開放的年代女人地位低,拿身子換好處這是最快的方式。誰不想撈更多,好比六根、馬巴老,貪婪終極讓他們喪了命。

直麪人道都是那麼地不堪,三年大災,就那麼點糧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道不可琢磨,誰也逃不過一個“欲”字,半仙劉瞎子說,什麼事也不能太過,過頭的話說得,但過頭的事做不得,天道有循環,種上什麼因,就結什麼果,一輩子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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