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严寒而打颤的人最能体会阳光的暖和”,无意间翻到几个月前微博中自己写的这句话,看了下日期是农历4月29日,阳历6月4日,那是曾在我途穷末路最严寒时暖和我的人辞世的日子,那天阳光有点耀眼,二月的早晨接到张磊的讣告,一股乍寒乍热的气流从我的心底涌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又涌上我的心头,五味杂陈的情愫在我恍若隔世的心里翻滚开来。

在我由于年轻气盛不肯屈服于世俗而冷得打颤的时候,那年那家人带给我的暖和,我一直想找个属于自己的时间,以自己的方式来好好地祭祀一下独特岁月里那位白叟,面前再次浮现了她慈爱的面庞和目光,和那句话,“别哭,乖,再难孩子总会长大,我给你看”,仅此一句我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卷缩在她旁边的是那只白色的老猫,旁边安静的站着的那只名叫“翠花”的白色卷毛小狗,这将是我一生中无法拂去的镜头!

我喊白叟为大姨,大姨姓关,她实在是我大学同学张磊的妈妈,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人,28岁那年,我做了母亲,初为人父母的喜悦,让我和爱人天天围着这个小公主转,婆婆好像也很兴奋,顺理成章的来到我的小家帮我照看孩子,那年春节,孩子半岁了,我依旧沉醉在幸福中,还房贷、养孩子、孝敬老人,固然负债累累,我仍是决定自己多节省一点,该给白叟添几件像样的衣服鞋子、力所能及的过节费,由于我一直觉得每个父母都不轻易,我也相信人心是互换的,我甚至暗里庆幸自己找对了人家,固然婆家不富裕,一家人有爱就很好,春节假期快结束的前一天,公公说:“把孩子留家里吧,否则我们无法再去帮你带,我们不能每天围着你们转”,我的心咯噔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果然,婆婆真的就不来了,看着六个月大的孩子,我狠不了把她丢在老家的心,她朝着我笑,白净的脸蛋,可爱的酒窝,怎么看都能将一个母亲的心融化的小孩,沮丧地带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家,我忍不住嚎啕大哭,不理解的是爸妈也不支持我的设法,观念不一致,亲爹妈也理解不了我的痛苦和挣扎!想到自己当年不顾父母反对坚决裸婚、想到当年只有几千块钱负债买房的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我不禁心酸起来,什么都不等不靠的个性,面对自己要工作却无人照看孩子的窘境,我完全失去了自我,每个女人都是紫薇,生活却是扎你的容嬷嬷!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我只有同学和同事,我想到了大学同桌四年的张磊,得知我的苦恼时,第二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永先,你把孩子送我家来吧,我妈妈退休了帮你看,”听到这个动静,我瞬间泪崩,似乎捉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颗稻草,我想所有经历过没人看孩子的职场女性都能感同身受,等我狂喜过后,好像又犹豫了,非亲非故我咋迈出这一步呢?在张磊的鼓励下,我上班之前如约把女儿送到了大姨手中,第一天到她们家,我看到茶几上一个草箱子,白叟和蔼的微笑着,打开箱子的盖子,热气腾腾的鸡蛋羹端出来了,说前一天晚上都想好了,要给越越炖好鸡蛋羹,滴上香油……我的鼻子一酸,把泪又憋回去了,急匆匆离开了那个温馨的小院,骑着我的二轮子奔往上班路上任泪水肆虐……

垂垂地,女儿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周末也闹着去关奶奶家,后来的后来,回忆起来每个片断都暖和着曾经走投无路的我, 那时大姨年近六十,据说那只白色的老猫原本是一只飘流猫,被大姨收容后,已经好几年了,下了十多窝仔,每次下仔,都会受到“过月子”很好的待遇,我每次送孩子总能听到老猫喵呜喵呜的安详啼声,还有记忆中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翠花,翠花是一条小狗,样子又像极了绵羊,一脸的呆萌样,洁白的卷毛像浓缩的绵羊,张磊的姐姐张莹喜欢这些小动物,把翠花梳妆的漂漂亮亮,对孩子也是喜欢有加,她在家间隙也会把越越举得高高的逗着小翠花,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像泄洪不可收,多少年过去了,我的越越已经是四年级的小学生,她的关奶奶也已经辞别人世将近半年多了,只是记忆中的小翠花时不时会泛起在她的作文里。

跟着岁月的流逝,我垂垂理解了一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这个死穴根植于几十年的观念,真正对你好的人,一辈子不会碰到几个,人与人之间,多一分寸的间隔,就轻易变成失去联系的无奈,我们内心越独立,重要的人就越少,你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失去他们,独一能做的,就是对那些还留在你身边的人更好,静耐人生的清淡与热闹!

自从家里添了二宝,我就时不时回忆起没人带孩子的岁月,就像炉火旁烤火,火光慢慢不见了,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每每回忆起来,就像一股暖流,直到有一天翻朋友圈,我看到了张磊制作的家庭相册,问题是“妈妈姓关,义薄云天”,我忍不住哭了!是她给了我一段暖和的岁月!是她曾为我点亮了这个世界的灯,是她曾为我拨开了我心里的尘,无关乎血缘!在我因严寒而打颤的时候给了我阳光般的暖和!

天天五点半起床,洗刷完毕,把孩子用小被子裹好,放到二轮车的小车座上奔往大姨家,这是我那段日子的常态,很多次快到地方时白叟都站在路口接我们,我知道她是为了为我节省点上班路上的时间,这让我心里很不安,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对自己,我心里也感觉很不安,张磊说你别想恁多,我家曾经是避难所,前几年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常住在我家亲戚都没有断过,最多的时候炒菜用盆盛,我心里稍稍踏实一些。

那时老公常常上夜班,下昼下了班接回家孩子也是我们娘俩,大姨说你别回去了,你娘俩住下吧,楼上有空房间,你回家做饭太费劲,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知道白叟是真心的,我也就没有拒绝,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家里真的是热闹了也显得乱了,我们也就很天然唠起家常,她说我和你叔出来时就背了一个被子,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也是没人看,我在药厂上班,有时候就带着,也怕领导烦,也是这样将就过来的!许多人无法理解第一代进城的人,能立脚已经很不轻易,家里人还不知道你们过的有多么“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对这句话的理解刻骨铭心!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每个世界都有不一样的规则,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看来分明就是笑话,甚至就是庸人自扰,永远理解不了的痛!

用现代语说我和老公就是典型的“凤凰男”和“凤凰女”,这两种人结合的婚姻,由于相同的三观和经历,许多时候能相互理解!但是面对这个窘境,他的无奈也是有限度的,尤其孩子生病时我那种手无举措的忙乱会让我发脾气,甚至逃脱不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世俗病,每个月的支出除了房贷还有外债,尤其是听到来自他们家说我太强量的说辞时,我们为此会吵得更凶,所以好的婚姻真的和家世有关,这个家世不仅仅是经济地位,还有来自原生家庭的基因!以及原生家庭中父母给孩子身上凝造的性格等内在基因。

环境真的是能将一个的温柔的女人逼得强盛彪悍,那段时间我太累了!有一天其实爬不起来了,索性就不起来了,旷工就旷工吧,简直要死掉的感觉!谁知道模模糊糊我闻声敲门声,开门看见大姨和叔站在门口,她担心的说,我和你叔担心的不得了,你今天没有送孩子,我们过来看看,这是大姨独一来过我家的一次,我至今都深刻的记得。那一刻我感觉除了父母,我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心疼的感觉,尤其这个时刻,我甚至有种悲哀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的坚持错在哪里了?公公婆婆能在这个事情上和我坚持对峙这么久,多年后我不再率性而变得慢慢理性和成熟时,我并不记恨我的公婆,他们有他们的逻辑,他们没有什么错,他们的成长一样伴随着时代打下的烙印,也许他们的原生家庭和所处的环境让他们形成了这样的思惟,和我无关,换任何一个人处在我这个位置他们都会一样对待,只是我选择了他儿子才和他们产生的这种家庭关系,他们或许有我理解不了的死穴和难处!我理解了于丹教授那句话,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飞扬跋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最复杂的是人心最简朴的也是人心,人道中的善良抵不过世俗的赌气!一个孩子的成长会成为大人观念冲突中的棋子!我庆幸自己的勇敢和坚持,让女儿幼小的心灵得到了温柔的滋养,这也许比我给她花多少钱都重要!

也许有人会问,你自己的父母呢?他们对我坚持不把孩子送老家的行为不理解,骨子里依旧以为这是婆家的事情!我曾经愤恨过,多少年过去了,我垂垂理解了他们的难处,一辈子放不下的家!关于那烫手的婆媳关系和原生家庭中父母和子女的关系等我会慢慢挖掘,我会抛出我的观点,和大家一起探讨。

我想我是幸运的,在我最困顿的时候碰到张磊一家人,让我重新对人道的光辉有了新的解读!张叔(张磊的爸爸)当过那么多要职,老了依旧是朴素到家,他说睡着了踏实,不贪不占公众一分钱便宜,一家人都是那样不容易麻烦人!总在别人需要匡助的时候毫无保留的伸出援助之手,这就是这家人的基因!即便大姨因重病住院期间,就在我工作的对面病院,就没有容易让我知道,这让我心里时常感觉过意不去,在经历了两年多的折磨后,大姨仍是离我们远去了!最后一次见她,我握住她的手,病痛把她折磨得已经骨瘦如柴,没有力气再和我说话,强打精神低声的说:“好好过,孩子”!我忍不住泪如泉涌!走的那天,我没有送她!由于肚子里怀着二宝,按照世俗的规矩不能为逝者送行,这一份友谊,我知道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一如这冬日的长风,每年都会有这个季节!

在我心里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我甚至都健忘了孩子会长大,也甚至健忘了几年功夫孩子要去上学的事实,用“熬”这个字形容再贴切不外,有了二宝后,九年前大姨帮我带大宝的情形一幕幕不断浮现在我的面前,她教会我如何做一个母亲,不管经历怎样的崎岖,也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请温柔地对待自己的孩子,由于你会把你的气场和基因遗传给你的孩子!那段异常艰难的路,磨砺了我,碰到困境时我时常回忆起这位白叟,如同一缕温柔的阳光照进心底让我不再打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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