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的最後十年,是主旋律電影蓬勃發展的一個時期。

從1990年的史詩之作《大決戰》三部曲,到此後的《大轉折》、《大進軍》等影片,這些主旋律影片構成了一幅幅可歌可泣的戰爭畫卷,先輩們爲了國家而浴血奮戰的一幕幕,都成爲觀衆腦海中難以磨滅的光影記憶。

但皮哥發現,除了革命戰爭題材的主旋律影片,也有一些影片偏離宏大主題另闢蹊徑,比如由“主旋律專業戶”李前寬、肖桂雲夫婦導演的《決戰之後》,堪稱主旋律電影的“奇葩”。

不以戰爭時期爲背景,影片聚焦的是在影視作品中很少被提到的一羣人物——被我黨俘獲的國民黨高級“戰犯”。

解放戰爭勝利後,我黨將一大批國民黨前高級將領送到“功德林”監獄,準備對他們進行由內而外的全面改造。

說實話,作爲昔日威名顯赫的國民黨將領,共產黨的死對頭,想從思想征服他們,讓他們認同新中國,並不比打仗容易。

尤其是淪爲階下囚之後,這種心理上遭受的巨大恥辱感,更是讓這羣“大人物”無法釋懷。

影片從一開始就通過羣像式的形象塑造,生動呈現了不同人物的性格特質,以及戰犯們對於我黨的抗拒和牴觸。

比如曾任國民黨第12兵團司令官的黃維,堪稱戰犯中的頭號“強硬派”。

對我黨的各種政策都是軟硬不喫,每天不是抱怨就是破口大罵,就連剃鬍子這樣的日常瑣事,黃維毫不猶豫就拒絕:我身上流的是黨國之血,鬍鬚不能剃!

特別是曾任國民黨徐州“剿總”中將副總司令的杜聿明,影片在衆多戰犯形象中,對這一人物進行了着力刻畫。

片中杜聿明的第一次登場給人留下非常深的印象:帶着手銬腳鐐,從火車車廂裏緩緩走出,他忿忿地推開警衛人員的手,四下打量着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北京城,臉上寫滿了悲涼和無奈。

入獄後,杜聿明對一切總是抱着極高的警惕心,對待我黨人員的態度十分強硬。

看守所的李所長提出給杜聿明治療困擾其多年的頑疾,並囑咐他按時喫藥,杜聿明卻冷漠地以一句“身體是我自己的”作爲回應。

影片的前半部分,在凸顯戰犯對我黨的抵抗態度的同時,又通過一些頗具戲劇性色彩的日常生活片段,不斷豐富着他們的形象。

“羅盤將軍”張淦整日一副神祕的微笑,嘴裏嘟囔着一些玄乎其神的言語,對於癡迷風水占卜的他來說,一本《易經》在手,天下大勢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國民黨第49軍中將軍長鄭庭笈,操着一口濃重的南方口音,催人洗澡的片段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第一組“死”(洗)完,第二組再“死”(洗)——這引來不少人小聲地咒罵:老子還沒活夠呢,要死你先死······

影片的後半段,戰犯們對於我黨的態度,逐漸從對抗轉向認同和理解。

影片主要從兩個方面,運用了大量細節去呈現他們思想上的這種“轉向”。

首先,我們可以看到共產黨人意不在剷除異己,而是以極大的耐心和足夠的誠意對待他們,讓他們自願融入新中國的羣體之中。

比如當張淦提出要買《易經》,毛主席不僅沒有反對,反而讓負責此事的羅榮恆轉告張淦,綜合幾個版本來看,乾隆版本是最佳選擇。

當鄭庭笈爲了不連累家人,本想在妻子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但李所長勸阻了他,並讓人給鄭庭笈妻子做工作,去挽救這樁因政治而瀕臨破裂的婚姻。

對於戰犯們的身體狀況,有關方面更是關懷備至,困擾杜聿明多年的肺結核,就是在這一時期得到了根治。

住院時,假裝已經熟睡的杜聿明聽到李所長囑咐醫生,一定把他的病徹底治療,那一刻,杜聿明除了意外,更多是感受到一份久違的溫暖。

更讓杜聿明感動的是,李所長還記得他的生日,爲此還把朋友從陝西寄來的大紅棗分給這個陝西漢子,這個鐵骨錚錚的硬漢此時也難掩激動,一句“兄弟,謝謝你了”足以讓人看到他內心的情感激盪。

最讓戰犯們折服的是,當我方出現某些負面問題時,共產黨所做的並不是包庇,而是問責深究。

比如有的工作人員面對戰犯態度非常惡劣,在審問中嘴裏罵罵咧咧,甚至對着戰犯上去就是一巴掌,這無疑是對戰犯改造過程的損害。

在得知此事後,羅榮恆不僅對工作人員進行懲治,更是讓李所長告訴所有的戰犯,以後再遇到這種態度惡劣的,可以不予理睬!

正是這樣一份尊重和關懷,逐漸融消了戰犯們的心中的堅冰,被我黨的真誠所打動。

在毛澤東親自關照下,他們得以走出禁錮多年的鐵門,親自看一看中國這幾年翻天覆地的變化。

長春第一汽車製造廠、武漢長江大橋,看着新中國取得的一個個輝煌成就,所有人的內心深處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也充滿了歡喜與欣慰······

此外,通過其中穿插的戰犯的回憶,也讓我們看到國民黨的失敗和他們的“歸順”乃是歷史的必然。

他們經常會湊在一起,討論當初爲什麼會喫下敗仗,比如衆人聚在桌前,重現碾莊戰役的那場戲,最具有代表性。

當時守軍和援軍之間,其實只隔了區區20裏的路,但解放軍投入大半兵力阻斷國軍增援,最終通過嚴密高效的作戰計劃,拿下了碾莊戰役的勝利,爲淮海戰役奠定勝局。

而反觀國軍,徐州剿總司令劉峙爲了做買賣可以丟棄軍機大事,白崇禧對徐蚌會戰冷眼旁觀,甚至希望解放軍可以獲勝,以便在與蔣介石爭權中佔得先機。

國軍內部的種種勾心鬥角,私慾橫流着實不堪,這也難怪杜聿明會發出“黨國不亡,沒有天理”的感嘆。

正所謂“人心齊,泰山移”,擰成一股繩的共產黨,面對人心早已四分五裂的國民黨,孰勝孰負似乎已呼之欲出。

正是通過國共兩黨之間的種種對比,戰犯們的這種轉變才讓人更爲信服。

此外,皮哥還注意到影片也插入了一些有趣的細節,暗示着他們思想的轉變。

比如前國民黨四川省主席上將王陵基,影片前半段當他人問他多大歲數,他回答“與蔣委員長同庚”;

影片臨近結尾時,當別人再問起這個問題,王陵基卻答“和朱德元帥同庚”,前後言辭的變化不禁讓人會心一笑。

影片最後是1959年的第一批特赦,杜聿明、宋希濂、鄭庭笈、王耀武等人名列其中,他們結束了十多年“囚犯”的身份,自此成爲新中國的一位“公民”。

與開始時的死氣沉沉相比,所有人此時都盼望着早日重回社會,對於祖國的未來他們更是充滿殷殷期望。

從勢不兩立的死對頭到一起暢談共事的朋友,就像蒙哥馬利元帥說的,這放在在世界範圍內,都實屬罕見。

截止到1975年,所有羈押的戰犯都得到特赦,他們出獄後,爲新中國的發展貢獻着一份力量,爲祖國的早日統一奔走呼籲。

片中面對黃維、杜垏明這樣的國民黨高級戰犯,毛澤東這樣說:“消滅一具肉體容易,但改造一個人的靈魂,絕非易事。”

這句話意味深長,體現了偉人智慧,也道出了這部電影的拍攝的最大意義。

就像片名《決戰之後》所暗示的,戰爭並不是一切的結束,如何在戰後以和平的方式俘獲人心,纔是一場更爲棘手的考驗。

在這片“沒有硝煙的戰場”,化干戈爲玉帛,纔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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