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杨帆

新年前后，有两部关于拷问灵魂的电影在内地上映。《心灵奇旅》和《缉魂》，前者来自迪士尼，后者则是血统纯正的华语片。1月15日，《缉魂》上映，这部由程伟豪执导，张震和张钧宁主演的悬疑片上映首日票房1773万，第二天票房1795万。截止17日上午，上映三天的《缉魂》总票房刚刚破5000万。

《缉魂》1月16日的“战绩”

虽然《缉魂》口碑甚好，公映前不少影评人都曾给人安利过这部电影，但其票房增幅低于不少业内人士的预期。猫眼电影对该片的总票房预测仅为1.23亿，这个成绩低于2017年的另部国产悬疑片《记忆大师》（2.9亿）。一部堪称走心的电影为何没让更多人走进影院？这是一个颇值得探讨的话题。

程伟豪

上映首日

《缉魂》为何没拿到票房日冠？

目前，《缉魂》的口碑不错而且平稳，猫眼8.2分，豆瓣7.2分，两个平台得分都没出现大的波动。1月15日，和《缉魂》同日上映的还有周杰伦监制、昆凌主演的《叱咤风云》，吴刚主演《没有过不去的年》，以及成龙配音的动画片《许愿神龙》，这三部电影豆瓣评分都低于《缉魂》。5.7分的《没有过不去的年》算是崩了；16日晚，《叱咤风云》评分还未解禁，不过根据观众的评价来看，处在崩的边缘；《许愿神龙》是6.9分，表现中规中矩。

照理说，口碑一骑绝尘的《缉魂》应该能在1月15日拿到票房日冠，但最终还是坚挺的《送你一朵小红花》牢牢把持票房头名。当天《缉魂》的排片率28.1%，《小红花》是17.5%，但前者上座率低于后者，这导致两片的票房差距有100多万。

猫眼对《缉魂》总票房的预测

由韩延执导、易烊千玺主演的《小红花》自去年12月31日上映后就一家独大。截至1月16日，该片连续17天位居日冠宝座。在1月11日该片票房破10亿后，其吸金速度就放缓，不过依靠着强大的口碑和“自来水”效应，《小红花》在16日这个周六又出现票房迅猛反弹，从头一天的1905万升至3164万。

《缉魂》和《小红花》的“对决”，也可以视为“后浪”和“前浪”的一次“对话”。19岁的易烊千玺和44岁的张震，都是华语影坛颜值和演技并存的两位男星，在这两部电影里，一老一少都呈现出了非常爆炸的状态。有意思的是，他俩也都是凭借主演关于残酷青春的电影一炮而红，易烊千玺的《少年的你》，张震是《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29年前，他主演杨德昌的这部“神作”时，年仅15岁。

更值得细品的是，《小红花》和《缉魂》都是以癌症患者为切入点；两部电影都是关于审视人性与生命的良心之作；《小红花》的导演韩延83年生人，《缉魂》的导演程伟豪84年生人。太多相似之处，反而能够得出一个推论：票房数据并不能看出两片孰优孰劣，只能说明现在买票看片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他们当中，对易烊千玺有着更多一些的认同感。

剧情多次反转

悬疑片在国内曲高和寡？

从本月初《缉魂》的宣传物料开始陆续放出，一直到前不久该片的北京首映礼，所有的***、媒体以及观众反响都是一边倒的叫好，大家几乎众口一词：《缉魂》是华语悬疑电影的巅峰之作。某微博大V称：“《缉魂》有着观众在以往任何院线华语片中都不曾领略过的独特体验感。……大家在看了本片后势必会对今后华语类型片有个全新的看法和期待方向。”而且还有人指出，该片反转戏太多，单看一遍很难厘清所有脉络线索，甚至还需要复盘。

《缉魂》改编自科幻作家江波的中篇小说《移魂有术》，讲述了一个“记忆移植”的故事，小说中的主人公本是精神病医生，影片中改为张震饰演的身患癌症的检察官梁文超。他和张钧宁扮演的警察妻子阿爆联手，调查一起神秘的富豪谋杀案，随着剧情推动，梁文超不断陷入一场接一场的“脑力风暴”。当他每次在案情取得重大进展时，却总遇上另外很多让人困惑的谜团。

导演程伟豪不愧是靠执导惊悚悬疑片起家的“高手”，他好像在大银幕上引领着观众玩一场解谜类的RPG游戏，每通过一个关卡，就会出现一局新的、具有颠覆性进阶关卡。悬疑类影片讲究沉浸式的观影体验，《缉魂》无疑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科幻作家韩松看过《缉魂》后，在社交媒体上十分感触地写了一篇长文，其中有段话是这样写的：“电影把原作升级了，因为原作更接近一个智力游戏，但这个电影有更多的生老病死、贪嗔痴慢、悲欢离合。它的主题其实是’有情’，而不仅是’有术’。”《缉魂》离奇吊诡的剧情也让不少普通观众发出惊叹：国产电影还可以这样拍？尤其是经历了数次剧情反转后，最后一个大反转，几秒钟的镜头无声胜有声，让人在大跌眼镜之余又怅然若失。

可尴尬的是，悬疑类型电影虽然一直受到资深影迷的追捧，但受众有限，在国内市场的接受度并不高。封面新闻记者了解到，2014年，徐峥、莫文蔚的《催眠大师》（豆瓣7.6）票房2.7亿；2017年，黄渤、徐静蕾的《记忆大师》是2.9亿（豆瓣7.1分），这两部都算是国产悬疑片的标杆之作。去年，号称诺兰“救市之作”的《信条》在国内上映，票房也才区区4.6亿，低于很多人预期。

此前，有专业人士梳理过近七年以来在内地上映的25部悬疑风格的电影，发现票房在4亿以上的影片仅有4部，这4部基本上都不是类型片，而是像《无双》和《唐探2》带有悬疑色彩的纯商业大作。“这似乎在说明悬疑类影片远没有喜剧爱情以及重工业动作影片那样更容易成为现象级影片，引发全民观影。”

东方文化融入科幻元素

成功还是失败？

在《缉魂》上映前，封面新闻记者曾专访了该片原著小说作者江波，他说：“这部电影对《移魂有术》改动挺大，但是改得挺好。说来有很多，简要地说就是改编突出了悬疑，同时加入了浓烈的感情戏，我非常认可这样的改编。”

江波

江波朋友圈力挺《缉魂》

在《缉魂》导演程伟豪的眼中，该片的标签是“东方玄学科幻的悬疑犯罪类型”。该片最开始让人以为只是一部剧情简单的“怪力乱神”式“捉鬼片”。但慢慢随着剧情的深入，《缉魂》引入了RNA（核糖核酸）技术修复癌细胞概念，以及把RNA制作成粉末移植到大脑中，以继承别人的记忆。程伟豪称，他发现《移魂有术》这篇小说里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在于“用大脑RNA制造记忆粉末”这种具有真实感的科学论调。因此《缉魂》就是通过这个“内核”讲述了一个灵魂转移的故事。

关于灵魂转移的电影，好莱坞此前也拍过类似像《万能钥匙》、《幻体：续命游戏》和《逃出绝命镇》这样的电影。因此，《缉魂》如何能带来新意？这是该片是否成功的“手筋”。程伟豪也认为，灵魂移植这种论调是偏西方视角的，那么东方人进行这种题材的创作，是不是可以杂揉进东方的观点？他说：“（《缉魂》）东方文化的来源，则考究取材了一些人类起源的学说，包括《山海经》上的内容，还有一些与灵魂有关的术法，这些都是我们东方人自己的文化系统。我希望在’近未来’的背景下，还是可以带着这种东方奇幻的神秘色彩在里面。”

程伟豪

在不少影迷看来，《缉魂》的这种“中西合璧”的改编很高级，因为有文化血缘在里面，因此比看好莱坞同类型的悬疑片更有代入感。不过另一些观众则认为该片的科幻概念和电影里的世界联系不是太紧密，科幻元素也不够多，不够硬。对此，程伟豪也有自己的解释：“《缉魂》不是硬科幻，不是赛博朋克，它比较像是《黑镜》，回到那种’科技之于人性’的探讨——如果科技过度使用的时候，人类身上或彼此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怎么样的质变？”

无论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没人能否认《缉魂》的完成度。这部电影也完成了一篇拖了22年的“作文”。1999年的高考语文（全国卷）作文题目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移魂》也完成了另一个命题：在《流浪地球》之后，国产科幻电影的进阶还有哪些可能性？正如江波说：“《缉魂》的准确定位是带有科幻元素的悬疑片。期待科幻元素在各种类型片越来越多，当科幻成为影视的常见元素，科幻的春天就真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