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20日刊|總第2390期

都市罪案劇長期以來都是熒屏不可或缺的類型。近兩年“提質減量”成影視行業主流,現實題材持續升溫,在創作和市場的雙向驅動之下,此類型劇更是成了值得開墾的富礦,各家制作公司摩拳擦掌,相繼入局。

情與法、 黑暗與光明、正義與邪惡,是都市罪案劇繞不開的幾大命題,更是反映現實生活與人性溫度的絕佳視角。但由於視角的特殊性,劇作內容往往蘊含着複雜的關係對立與矛盾揭露。

有些“紅線”不能踩,戲劇性與現實性要兼顧,創作手法要與時俱進,精神內核卻需得傳承,創作上的難度直接將一些影視公司擋在門外。而最近一部由芒果TV獨播的《陽光之下》,卻顯露出了其背後團隊初成體系的創作方法論。

《陽光之下》是北京博納影業集團有限公司、博納熱愛影視傳媒有限公司、公安部金盾影視文化中心出品,由裴文、鮮橙聯合編劇,閆宇彤執導,蔡文靜、劉凱、彭冠英領銜主演的都市罪案劇。

黑白雙方的心理博弈、警察與線人的同舟共濟、平民英雄的塑造與女性力量的呈現,是這部劇尋找到的新的創作支點。在新舊年交接之際,《陽光之下》這支突起的異軍,獲得了不少關注。

由此,影視獨舌採訪了總製片人唐海巖與總監製郭現春,這部作品的來龍去脈,製作團隊的“攢局”過程,以及類型劇的創作思路等,便都有了答案。

博納基因保駕護航

《陽光之下》水到渠成

博納影業曾出品過多部兼顧商業性與藝術性的大片,如《湄公河行動》《紅海行動》《中國機長》《烈火英雄》等。2018年,博納影業的創始人於冬再度將目光投向了電視劇領域,成立了博納熱愛影視傳媒有限公司,《陽光之下》就是其第一部作品。

用唐海巖的話來說,“沒有於冬,就不會有這個項目。”

而博納熱愛的整個創作團隊則是一羣相識多年、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唐海巖表示,“我們希望搭建一種國內少有的模式,導演、編劇、製片人……幾位主創都是合夥人,以便躲開復雜的心理溝通成本和消耗的時間、資金成本。”

唐海巖是資深的電視劇製作人,曾參與製作過《天道》《十月圍城》《新水滸傳》等知名電視劇,有着豐富的製作經驗和業界人脈。

唐海巖與編劇鮮橙相識於《淑女本色》那部小說,後來十餘年的劇作探討讓他們有了對未來項目合作的規劃與展望。四年後,《守望的天空》熱播,編劇裴文與唐海巖也因此結下了深厚的緣分。對兩位作者創作能力,以及個人語言風格的認知和信任,促成了此次《陽光之下》的合作,催生了一部紮實、獨特的劇作。

導演閆宇彤於1988年復旦大學法律系本科畢業,後於1997年北京電影學院編劇專業進修,先後爲中央電視臺執導過《案發現場》《病案追蹤》《現場鐵證》等多部電視劇,作品曾被央視的《法律講堂》拿來當作案例分析。閆宇彤法律思維與劇作思維的雙向加持,爲《陽光之下》在審查規訓與戲劇法門之間,找到了平衡點。

監製郭現春作爲金盾影視文化中心製片人,曾製作過《後海不是海》《警察鍋哥》《走火》《橙紅年代》等多部公安劇作,下可深入基層實地採風指引案例落地,上可提供現實生活的精神燭照豐盈劇作內核。

據唐海巖透露,該劇劇本做了一年時間,籌備五個月,前前後後有1700多場戲。幾位老朋友之間創作理念與價值觀念契合,在開拍之前就順利定了《陽光之下》的大致方向與基本氣質。

進入項目的實操環節,唐海巖以“製片組要高度維護這些創作者的創作熱情”爲目標,去選擇合作團隊。劇組的服化道團隊、生活團隊、製片團隊等都是管理與專業技術兩手抓,閉環管理達成高效合作,以此維護創作熱情。

“這些都是珍惜自己職業生涯的人,我是被選擇的。”唐海巖笑稱,有了他們在,自己就只剩操心拍攝時的氣候問題了。

三種人物關係構架

彰顯劇作風骨

據郭現春的分析,在都市罪案劇中,人物塑造與情感關係的構建是留給創作者的課題。英雄敘事中,塑造正面人物光輝形象的同時,避免臉譜化、符號化;在反面人物塑造中,揭露其內心世界的同時,避免美化,或者爲其行爲進行辯護。

也就是說,賦予英雄理想主義的同時不忘人間煙火,賦予反派真實人性的同時不忘批判思維,以達到人物審美無偏差。

《陽光之下》所構架的三種人物關係,便在突破觀衆審美定式之餘,呈現了人性上的善惡試煉,以及道路選擇上的黑白對抗。

小武(劉凱 飾)與肖同斌(嶽暘 飾),是警察與線人間的風雨同舟。

郭現春表示,“肖同斌對小武有着天然保護意識,這是一名警察骨子裏的東西。”

小武與反派在醫院周旋時,突然接到了肖同斌的電話,小武機動應對說自己不買房然後掛掉電話,而反派認爲反常把電話打過去時,肖同斌立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配合僞裝成房產中介。

小武與肖同斌並非是圍繞情報與利益的交換關係,而是出於立場選擇的信仰同盟。這部劇爲警察與平民的關係打開了新的想象空間。

封瀟聲(彭冠英 飾)與柯瀅(蔡文靜 飾)之間,是控制與反控制間的權力博弈。

所謂權力“是指人支配他人的意志和行動的控制力”。封瀟聲與柯瀅正是控制與欺壓下的非平等關係,封瀟聲以暴力掌握着絕對話語權,由此形成的一種特殊紐帶關係。

從前期的暴力相向,到中期兩人短暫的和平溝通,這一轉變來自於柯瀅的智慧博弈,而並非封瀟聲人性的覺醒,更不是所謂愛情的發生。這對情感關係在戲劇性上充滿張力,在現實性上具有警示作用。

小武與封瀟聲,是平民英雄與奸惡之徒的對照。

小武與封瀟聲同爲“底層人物”的設定,前者在黑白的邊界晃悠了一下,及時被警官陳瑾巖(王勁松 飾)喚醒了本性,拉回了正途;後者則在身份迷失中,陷入了自我折磨與報復社會的深淵。兩個角色彼此映射,形成鏡鑑。

小武從故事裏被提煉出來成爲主角,與《十月圍城》裏的阿四有異曲同工之妙,郭現春表示,“我們樹立了這樣一個平民英雄,是希望觀衆相信,不管黑惡勢力有多強大,總有一些人選擇正確的方向,主動能站起來,配合公安機關把這些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

《陽光之下》的故事行至此處,小武與柯瀅這對相互試探、半路結盟的拯救關係,將成爲接下來的最大看點。

拓寬題材表達邊界

都市罪案類型審美升級

傳統衛視平臺對都市罪案劇多年的把控力,以及互聯網對內容的重塑力,都爲這一類型劇在文本結構、視聽語言、價值追求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對此,唐海巖與郭現春分別提到了兩個關鍵詞,創新性和嚴謹性。

唐海巖表示,“很多專家把這部劇稱之爲‘反類型’,它目前沒有可以對標的作品,這是我們當初要做這個項目的原因。另外,它貌似是一個離我們很遠的故事,但在法治社會仍是有可能發生的,能夠對接到當下的社會情緒。”

這部劇對犯罪分子的刻畫、對暴力行徑的呈現,都從一定程度上增強着觀衆的法制觀念;柯瀅路遇歹徒、遭受暴力時的應對策略具備參考價值;勇於反抗的平民英雄與專業辦案的警察團隊也提供着正向指引,而這些情節編織都爲類型劇開拓了表達空間。

同時,《陽光之下》在表現人性覺醒與正義歸位時,都進行了具有審美意識的橋段設計。

陳瑾巖雨中犧牲後,小武到警察公墓祭奠。公墓中忠烈英魂集結的震撼場景,爲小武的轉變提供了情緒鋪墊;違法亂紀的副市長被自己熱血正義的記者女兒所救贖,情感最終戰勝了慾望。這部劇爲人物的命運走向鋪設了具有思考價值的創新性表達。

此外,《陽光之下》在嚴謹性上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努力。

隨着科學技術的進步,各種科技手段不斷被運用到此類型劇中,一些燒腦的犯罪劇集迎合了年輕觀衆的口味,偵破案件的手法也在不斷翻新。

但郭現春表示,“一般的刑事案件,它有現場的物理證據、化學證據,指紋、毛髮、皮屑、腳印等具象證據,但是沾惹到威脅、控制等暴力團伙,取證就特別困難,證言是沒辦法提供絕對性幫助的。”

因此,《陽光之下》的案件推進是有策略的、不冒進的,司法理念也是與時俱進的,力求達成戲劇審美與現實主義的辯證統一。

如今,都市罪案劇仍面臨着人物塑造豐富卻不夠豐盈,敘事結構多元而不夠精巧,開掘現實真相廣度有餘、力度不足的現狀。《陽光之下》爲都市罪案劇開拓了發展格局,希望帶有“博納”基因的製作團隊繼續進階。

【文/申兌兌】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