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歐洲央行悄悄啓用了收益率控制工具，卻矢口否認

本文轉自“金十數據”，作者：麥兜。

隨着各國央行將利率降至創紀錄低點，並投入數萬億美元購買債券，它們對調控工具進行了更深入的研究，收益率曲線控制的策略開始在各國央行之間流行起來。

收益率曲線控制是指央行通過調整不同期限的國債和地方政府債券的發行量，來調整收益率曲線的形狀，包括收益率曲線的陡平和位置。

從理論上講，這比僅實行量化寬鬆政策的成本更低，因爲當央行進行干預時，投資者基本無力改變收益率曲線走勢。

多家頭部央行已經將收益率控制付諸行動，還沒實行的也已經透露這方面的意向：

日本央行在2016年將收益率曲線控制作爲提高通脹水平的刺激工具。去年3月，澳聯儲宣佈將3年期國債收益率維持在0.25%左右，並將在11月將其下調至0.1%左右。美聯儲副主席克拉裏達在去年年底也表示，這是其調控工具的一部分。

歐洲央行控制債券收益率的策略

歐洲央行也正在效仿亞太地區央行收益率曲線控制的做法，以控制政府借貸成本，但是它的方式有所不同。

據知情官員透露，歐洲央行正在打算購買債券以控制歐盟經濟最好的國家和經濟最差的國家之間的收益率差距。

知情人士還說，歐洲央行對合適的收益率差距水平已有具體的想法。對此，歐洲央行發言人拒絕置評。

事實上，歐洲央行沒必要如此諱莫如深。因爲在此前，歐盟成員國西班牙已經公開對這一工具表示歡迎。西班牙央行行長Pablo Hernandez de Cos在本月表示，這是一個“值得探索的選擇”。

歐元區多個經濟學家更是已經爲收益率控制的可行方向出謀劃策。Hernandez de Cos建議以歐元區的隔夜指數掉期爲技術指標。而荷蘭銀行的經濟學家Nick Kounis則提議使用按國內生產總值（GDP）加權的歐元區平均債券收益率。

但Hernandez de Cos和歐洲央行執行委員會成員Isabel Schnabel都表示，管理委員會從未正式討論過對收益率曲線的控制。

爲什麼收益率曲線控制工具遲遲不能在歐元區推出？下面我們就要聊到歐洲央行要實現收益率曲線控制可能面臨的挑戰了。

落實“收益率曲線控制”，歐央行要解決的問題

央行所作的承諾必須要令投資者信服。如果實行收益率曲線控制，歐洲央行就必須先要令投資者相信，央行會支出足夠多的資金來執行其政策，而這正是歐洲央行頭疼的地方。

首先，歐洲央行所要控制的目標不是單一的債券，而是整個歐盟的債券。雖然歐盟即將發行聯合債券，爲其7500億歐元（約9090億美元）的復甦基金融資，但這只是爲了應對疫情而臨時實施的計劃。

另外，歐盟法律禁止歐洲央行直接爲政府融資。歐盟通過限制歐洲央行的債券購買規模和購買期限，來確保其債券購買是合法的。但歐洲央行要實行收益率曲線控制，必須不受這些限制。

安聯保險的經濟學家Katharina Utermoehl說：“歐洲央行要把收益率曲線控制的策略作爲調控工具的一部分，仍然需要解決許多問題。這些問題，可能會讓人認爲歐洲央行實際上是在進行貨幣融資。”

這一策略還存在更深層次的風險。比如，取消政府的一些市場約束，可能會間接性鼓勵政府實行不計後果的財政政策。

另外，這也可能造成惡劣的通貨膨脹。例如美聯儲和美國財政部在1942年同意限制借款成本，爲美國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提供資金。但是五年後，美國通貨膨脹率一度飆升到兩位數的水平，美聯儲不得不通過縮減開支來應對這種情況。

再者，明確的收益率目標使得央行退出該策略成爲一項挑戰。因爲一旦投資者意識到收益率水平即將下調，他們可能會拋售債券，進而推高借貸成本，而這一結果恰恰與實施收益率曲線控制的初衷相反。

當然，雖然考量很多，但不少人認爲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要解決迫在眉睫的疫情危機和經濟放緩，控制債券收益率水平就是一個方法。

分析師Jana Randow認爲，控制債券收益率水平是使經濟度過疫情危機的關鍵。因爲它們會影響所有借貸成本，而且在企業和工人依賴大規模債務融資的財政支持的情況下，使政府支出保持在可承受的範圍已成爲貨幣政策的關鍵部分。

既要儘快支撐經濟復甦（這是當務之急），同時擔心一旦放話收益率曲線控制，可能會引起市場劇烈波動，那歐洲央行可以怎麼辦？

拉加德已經想好了精妙的招數。

歐洲央行獨有的“收益率控制”策略

據媒體報道，歐洲央行正在效仿亞太同行控制政府借貸成本，不過是以歐洲獨有的方式。

零對此報道指出，歐洲央行雖然否認正在實施收益率曲線控制，其實行的策略與日本央行和澳聯儲等央行所採用的策略有所不同，但其實依然正在行該策略之實。

一個顯著的差別是，澳聯儲、日本央行這兩家央行都公開了其具體的收益率控制目標，比如日本央行公佈其目標是使10年期政府債券收益率爲零，但歐洲央行沒有，因爲歐盟19個國家都要發行自己的債券，拉加德必須協調好各個國家的貨幣需求。

歐洲央行策略的最新分析表明，控制歐元區收益率水平是複雜的，這種複雜性使得其公開確定債券水平變得困難。儘管這一點可能使歐洲央行在“保持有利融資條件一致性”方面比其他國家央行更具有優勢，但可能要付出高昂代價。

正如貝倫貝格銀行的歐洲經濟學家Florian Hense所說：“歐洲央行的做法並不像日本央行那樣明確，它要控制的收益率水平區間較大。而一旦央行明確要把收益率曲線控制在某個具體水平，它可能要爲這種承諾付出昂貴的代價。”

不過，歐洲央行的做法確實帶來顯著成果。在提供購債速度之後，儘管意大利政府曾一度瀕臨崩潰，但意大利和德國國債之間的收益率利差卻保持穩定。另外，歐元區的匯率波動一直處於低位。

正因如此，德國商業銀行的固定利率策略主管Christoph Rieger認爲，雖然歐洲央行的策略類似於收益率曲線控制，但這實際上與收益率曲線控制不同：“我認爲收益率曲線控制對歐洲央行來說很重要，他們在觀望日本央行實行收益率曲線控制的策略，並且感到羨慕。他們可能會採取類似做法。”

不過，歐洲央行正在努力讓市場焦點從關注主權債券收益率上轉移出去。

一些市場觀察人士認爲，歐洲央行會將重點放在對金融狀況的關注上，即銀行是否在向企業和實體經濟放貸，這樣人們就不會那麼關注主權債券收益率（歐元區各政府爲其債務支付多少利息）。

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首席經濟學家馬克·沃爾（Mark Wall）上週在一份研究報告中說：“歐洲央行正試圖將市場的關注點從收益率轉移到金融狀況上，歐洲央行更相信基於銀行的財務狀況指標正在持續改善，那麼歐洲央行對收益率上升的敏感性就越低。”

因此，目前拉加德首先要做的事是，保證歐盟的金融狀況在疫情期間不變，包括去年12月的政策會議紀要所提到的“所有私營和公共經濟部門，利率、信貸總量和信貸條件。”她將於週四召開今年的第一次利率決議，會上可能會討論這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