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不盡的“竇莊”，聽不清的“風聲”

《暗算》，一本篇幅不長的諜戰題材小說，分爲三部分，很多年前看過。二零零五年，諜戰教父柳雲龍將之改爲同名電視連續劇，同樣分爲三個部分。作品一出，贏得愛好者狂歡。二零零九年，一衆被今天稱爲戲骨的演員們，出演了一部令人恐懼的故事片《風聲》，用了小說“捕風者”章節。三年後，香港著名電影人麥兆輝莊文強等，用小說第一部分改編拍攝了電影《聽風者》，由梁朝偉主演。這部片子，主要展示了“聽”的神奇和神祕。

沒想到，二零二零年歲末，又看到了最新電視劇《風聲》。能翻出什麼新東西？故事還在竇莊，劇中改名爲裘莊。與原作的不同在於，全劇從船上開始。茫茫大海，四面不靠的水中央，一個緊張的故事拉開大幕：日軍情報處的一個高官在船上被殺了。

這個設計有什麼特點？個人以爲類似《紅樓夢》的第一回，小故事引出大故事。甄士隱隱喻賈寶玉。船上的故事在後面被搬到裘莊。不同於小說和其它的改編，電視劇增加的一大筆財富作爲另一條線索，還有日本大佐龍川肥原的身世，隱隱的副線……

這麼多並進的故事大幕，隨着情報處幾個人進了裘莊緩緩拉開。鏡像的建築，壓抑的環境，幾個人像說段子一樣地脣槍舌戰，是新電視劇的主要特色。

觀劇過程中，我腦海裏不斷打架。一會兒是柳雲龍的安在天，一會兒是電影裏的李寧玉和顧曉夢，她們蒼白的臉，面對殘酷刑訊時，相互不同的保護手段。一會兒是電視劇裏始終保持的精緻妝容和舌燦蓮花。

不用說，新電視劇的改編最多。多到前面的海上大船和後面顧曉夢離開裘莊後的故事，多到顧曉夢與那位老謀深算父親之間的謎和解謎。整部作品呈現了更爲廣闊的空間和更長的時間跨度。從風格上，與其說是諜戰劇，我更傾向於懸疑劇。

是的，這一版的《風聲》，是一部諜戰劇的懸疑解讀本。裘莊審訊它告訴我們，每個人的屁股都不乾淨，任他是誰也經不起審查。故事的主體從誰是“老鬼”和“老槍”，演變爲裘莊的鉅額財產去了哪裏？

原作中“老鬼”只有一個，具有堅定的信念和高尚的自我犧牲精神。覬覦錢財就不一樣了。因爲這筆財產，有人要復仇，有人要找出真兇，有人要藉此搞事情。軍統和地下黨，雙面間諜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三十幾集的電視劇，很像一個“密室追兇”的遊戲，推演着誰是真正的那一個。每個人又像“舌戰羣儒”裏的諸葛亮，能言善辯。整部片子營造的懸念感，值得誇一個。缺陷是沖淡了地下黨人大義凜然的氣節和精神。相比《勝算》中第三部分，那位一直苦思如何將情報送出去的“老鬼”，這裏的“老鬼”少了智慧和艱難。

三部用同一題材展示的影視劇作品，總體上各有看點。最早的“勝算”，大家進了竇莊後，各自的小算盤與個性，非常明顯。影片用很多鏡頭展示了“老鬼”夫妻的默契，爲最後主人翁的捨生取義鋪墊。假如沒有兩夫妻的相知和了解，他的犧牲便沒了價值。那個最重要的情報，是送不出來的。

電影，更多呈現了血腥和暴力的美。記得當年影評中說的最多就是黃曉明審訊李冰冰的那場戲。一盒大小不一的手術刀，閃着冷冷的光。小小的一間房子裏，猙獰的笑與無助的女情報員構成了一幅極不和諧的畫面。同樣，審訊金生水那場，用“神醫”的鋼針一根根扎進難以忍受的穴位。片中“神醫”說了一句：常人兩根就受不住了。可見這種刑罰的可怕。

電影中“老鬼”受命“老槍”，檢舉揭發了金生水。然而卻在舉報前已經定了下自我犧牲的計劃以保護上級。所以，她最後的畫面，一樣充滿了鮮血的殘酷。她用嘴死死咬住“黃曉明”的耳朵，引來守衛對自己的擊殺。嬌小的身軀和血糊糊的耳朵，又一組視覺衝擊力極強的畫面。

電影比之電視劇，需要更多的演技支撐。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要充分表現出每個角色的飽滿度，在故事設置和人物個性的安排上，合適最重要。電視劇具有充分的時間。所以，大多數的電視劇人物形象更豐滿，故事情節更曲折複雜。

用“勝算”和“風聲”兩部電視劇比較，前者的故事圍繞主題更緊密。整部故事圍繞老鬼如何送出情報展開。我們知道老鬼的身份，我們爲他着急。而《風聲》裏，“老鬼是誰”的懸念，很多集後都沒有揭開。每一個角色，被審訊以後都有了疑點，似乎都是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