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哉风

先来看一首名为《汤圆》的诗：“妹身又白又匀称，哀与山河共浮沉。搓圆捏碎随人意，唯守丹红一片心。”

这首用汤圆隐喻女性身体与命运的汉诗，出自越南最伟大的女诗人胡春香之手。

胡春香画像

胡春香（1772年－1822年）出生于升龙（今河内）的一个没落儒士之家，年幼丧父，家境清贫，她从小聪明好学，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十三岁就能写诗，与当时的文人交往唱和，名噪一时。没有资料显示她的相貌如何，不过，她爱情和婚姻并不幸福，两度嫁人为妾却两度守寡，晚年以教书为生，只活了五十岁。

胡春香晚年像

古代越南是个深受汉文化圈影响的国家，妇女地位低下，“三从四德”之风非常严重，但是，胡春香的横空出世，不仅打破了男性主宰诗坛的格局，更成为越南历史上第一个为女权呐喊奋斗的人。

胡春香写有大量的“喃字诗”和汉诗，她才华横溢，诗作风格多变，带有明显的女性意识和叛逆精神，极大震撼了当时的越南社会。比如这首《妾妇吟》，就对一夫多妻的男权社会提出了强烈控诉：“人盖棉被人寒苦，共夫劫数千刀诛。五奏十合偶同帐，一月几回有亦无。强吞糯饭饭馊臭，但做帮工工无酬。早知妾身贱如此，宁守空房似当初。”而这首《和巽风原韵》，表达出对爱情的憧憬：“百年相遇几时辰，今世不逢弃此生。往事追思怜薄命，心头话涌抚萍身。当年杯誓印犹在，昔日鬓丝云尚腾。结伴才华相匹配，千山万水亦趋从。”

胡春香作品集

胡春到香最引人瞩目的作品，是以反讽、调侃的手法，借女性身体暗喻来嘲弄男权社会，其中很多诗大胆泼辣，看了令人脸红。比如这首《昼寝少女》：“夏日溶溶东南风，少女酣然入梦中。竹梳斜插乌云鬓，掩衣滑落玉酥胸。两座蓬岛香仍驻，一道桃源水未通。君子游移去不绝，去也枉然住不成。”

这首《三叠坡》：“一坡一坡又一坡，谁琢美景一巍峨？石阶碧亮苔缠绿，朱门红艳草盘窝。松枝摇摇山风动，柳叶淋淋露水多。贤人君子谁个不？膝疲脚酸仍想爬！”

再如这首《菠萝蜜》：“妹身好比菠罗蜜，瓣肥肉厚皮带刺。君子若爱就打桩，莫用手摸出浆渍。”

借物暗喻是胡春香最擅长的

说实话，这样具有浓烈民族色彩、语带双关的俚曲诗，放到今天也属另类豪放，在二百年前的封建越南确实更震撼，难怪她遭到了越南当时正统诗坛的严厉抨击，称她的诗为“淫诗”，引为越南诗人之耻。直到今天，越南文学界对她的评价才较为公正，肯定她在反封建和艺术技巧上的惊人成就，称其为越南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岘港的胡春香像

至今，“胡春香”这个名字在越南家喻户晓，已成国宝级名人，胡志明市、岑山市、大叻市等多座越南城市的街道、湖泊都以胡春香名字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