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過去,已經沒有人再熱衷去探討春晚是好看還是不好看了。

當除夕夜的大爆款上映時,鍵盤俠們彷彿也偃旗息鼓,社交媒體上少了許多刺刀見紅和針鋒相對。

更多的則是插科打諢和嬉皮笑臉。

大過年的,誰還不喫頓餃子。

但這並不影響它登上一個個熱搜。

事實證明,有相當一部分人嘴上喊着不好看,不想看,最後還是看了。

在沒有彈幕和倍速播放的情況下,堅持4個小時並非易事。

這是什麼動力又是怎樣的精神支撐的呢?

圖/春晚官方微博

割裂的觀衆

“六次登上春晚的華仔,還是那麼帥。”

“李思思的口紅色號是什麼?在線等,挺急的。”

“小嶽嶽的相聲讓我以爲春晚提前結束了。”

“我服,廣告植入居然貼在放餃子的蓋簾上。”

“葉問VS戰狼,爺青回。”

這些社交媒體的隻言片語,幾乎都來自年輕人,對於年輕人而言,春晚和社交媒體的聯動,讓娛樂性更強,通過吐槽、抖機靈尋求認同感,在社交媒體的交織中感受到在羣體中的存在感。

伴隨春晚播出,幾乎每一個節目都會有人點評,有網友找出了神似黃子韜的伴舞演員,還有網友發現和吳京對打的甄子丹笑場了,甚至有網友立刻找到了小品演員服裝的電商鏈接。

不得不說,這屆觀衆看得很認真,也挺仔細。

但仔細思考,彷彿每個節目大家都看了,但是好像節目裏演了什麼,反而並不重要,觀衆已經不在乎歌曲的歌詞旋律,相聲的包袱笑料,小品的故事節奏了。

在近乎於天文數字的收視率後面,還有一個很大的羣體,中老年人。

他們其實才真正是死忠粉,相比較年輕人而言,他們的選擇更少,黏性更強,甚至有人將年夜飯安排在除夕中午進行,就是不希望錯過春晚。

很遺憾,這個羣體的聲音在社交媒體上很少見到,他們的焦點在哪裏,他們對於節目的喜好如何,他們對於內容是否滿意,彷彿沒有人在乎。

事實上,他們纔是核心用戶。

社交媒體上,一些“有心”的年輕人,也在替自己的父母發聲。

“我媽說,賈玲的衣服選得不錯,一點都不像50多歲的人。”

圖/春晚官方微博

調和的難度

幾乎所有春晚的觀衆,心裏都明白,春晚持續到現在,是一個調和的產物。

它在各方面妥協後,去爭取最大的包容。從最初口碑滑坡至今,人們已經無力再去吐槽或是要求什麼,這並不是因爲大家都滿意了,而是因爲大家都包容了。

做這樣一臺晚會,確實很難。

技術,可能是晚會中難度最低的部分了,高科技手段的應用,已經可以讓劉德華隔空出現、讓機器牛尬舞、讓機器人雙手提筆寫書法,燈光、音響等多個曾受科技制約的因素,在如今,都不再是問題。

難點在內容上,要照顧到大江南北熱門的口味,要照顧到老少男女的喜好,要平衡藝人和粉絲的需求,還要讓人們在觀看春晚中感受到喜慶、祥和、快樂和思考。

圖/春晚官方微博

這對於任何一個製作團隊來說,都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歌曲從最初的一個人演唱,到一個團演唱,現在舞臺都快站不下了。

小品的陣容從最初的專業演員到後來的專業小品演員,到現在已經變成了拼盤大雜燴。

相聲越來越少,時長越來越短,觀衆笑的時間也被壓縮了。

只有戲曲節目,還保持着以往的樣子,還沒有鮮肉小花獻唱西皮二黃。

但現實是,能讓大家記住的節目越來越少了。一個春節都津津樂道的那些句子臺詞和旋律,都不復存在了。

此前,舞蹈家楊麗萍在個人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一則信息,自己爲春晚創作的舞蹈,最終無緣除夕夜,她感謝了和自己一起努力的少數民族舞者和服裝造型師,隨後發出了一系列造型照片,風格大膽,頗具視覺衝擊力。

人們在隻言片語中能看到楊麗萍的無奈和遺憾。

當熟悉的面孔遠去,流量藝人能扛得住旗麼?

這恐怕同樣有難度,對於曾經的藝人來說,登上春晚的舞臺,就如同在北京工體開演唱會一樣,對自己的能力以及滿意度都是一個證明,這樣的證明會讓他們在接下來的一年甚至幾年裏在商演中有更多的籌碼。

對於當下的藝人來說,他們在登上春晚之前,在娛樂圈中的價值便已經是現象級了,他們對於春晚的心態和前人相比,同樣有了巨大的變化。

但歸根結底,春晚內容令人不滿意,這個鍋也不能扣在流量藝人的腦袋上。

他們的任務是帶流量,完成得很出色了。

圖/春晚官方微博

堅持着什麼

就在今年除夕夜的下午,一則1983年第一屆春晚的錄像視頻登上了熱搜。

人們爭相轉發,並且寫下評論。

很多人沒有看過那年的春晚,卻依然被粗糙視頻中的表演所打動。

逼仄的舞臺,聯歡會式的氛圍,演員即興的狀態讓人們感到真實。

反觀現在的春晚,總會讓人有一種無力感。

明明知道它沒讓人滿意,但也清楚地明白它盡力了,這就有些尷尬。

看得出它在堅持,但它又在堅持着什麼?

對於很多人而言,春晚已經變成了一種新年俗,無論是打麻將的背景音,還是互聯網吐槽大會,都不能抹殺它存在的價值。

對於海外遊子而言,它的價值可能要比國人的高得多,那種內心深處的情感和歸屬感,讓它在這個羣體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有人說不是它的錯,是晚會這個形式走向了沒落,但B站在2020年創下的神話猶在,在那個閉合生態的圈子中,成功破圈,賦予了晚會新的定義。

有人說不是它的錯,是相聲小品創作乏力,讓觀衆娛樂不能,但某相聲團體已經從小劇場火到了線上,還自制了影視劇和綜藝節目。

圖/春晚官方微博

有人說不是它的錯,是音樂產業崩潰了,讓音樂作品青黃不接,但某歌手單曲上線銷售1.4億人民幣,稱霸全年音樂產業。

事實上,它確實沒有錯,是因爲舞臺變大了,大到不會埋沒任何一個有才華的人。

有着“最牛春晚釘子戶”稱號的馮鞏,今年缺席了。他那句“親愛的觀衆朋友們,我想死你們了”也缺席了。

在短視頻平臺,馮鞏已經悄然成爲頂流中的一員,帶着徒弟們用自己的喜劇作品默默耕耘,並頗有成效。

在全新的舞臺中,馮鞏的喜劇節奏火候到位,表演鬆弛,創作開放,這樣的演員,顯然不需要用那句自己製造的金句再去證明什麼了。

人們在馮鞏的視頻下評論稱:“馮鞏一出來,年味就來了。”

也許,這就是春晚想要堅持達到的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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