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神教育(SZ 300010)近日爆出業績“大瓜”:2020年年度業績預告宣佈計提商譽減值準備17億-21億元,預計2020年公司歸母淨利潤虧損19.8億—24.66億元。

此“瓜”一出,立刻引來深交所關注。2月3日晚間,豆神教育發佈《關於對深圳證券交易所關注函的回函》,詳細披露了計提商譽減值準備的子公司名單和金額。

豆神教育2020年完成了業務轉型,不僅將名稱由立思辰改爲現名,也在年底剝離了最後的信息安全業務,成爲一家純粹的教育公司,主營業務由教育信息化、升學諮詢服務和大語文教育三部分組成。

此次計提商譽減值準備的是其教育信息化、升學諮詢服務業務。根據《回函》的說法,因疫情期間學校實行封閉管理、嚴控人員集聚等影響,這些業務2020年出現大額虧損。

豆神教育這隻“葫蘆”在轉型教育的幾年裏,通過收購陸續裝進了多家教育公司“藥丸”,但由於政策變化和公司本身經營問題,這些“藥丸”屢屢失敗,被請出“葫蘆”。

如今,豆神教育裝進了大語文教育這味藥,兩年多來實現了高速增長和優異的盈利表現。豆神教育是A股少有的以K12校外培訓爲主業的教育公司,但A股對上市公司的盈利要求及大語文項目收購時的業績承諾,讓豆神教育在K12市場上有些“另類”:擴科和在線教育發展計劃薄弱。

這在帶來眼下不錯盈利的同時,是否又限制了長遠的增長?

哪些業務商譽減值

計提商譽減值準備的教育信息化子公司中,康邦科技及其全資子公司跨學網、新疆瑞特威共計提減值金額13.8億-16.5億元。

豆神教育的《回函》稱,因疫情期間學校實行封閉管理,公司教育信息化業務人員無法進場施工,教育信息化項目基本停滯,但人員工資、房租等成本費用照常開支,導致三家公司2020年均出現了大額虧損。

康邦科技2016年以17.6億元的作價與豆神教育合併重組,豆神教育董事長池燕明2017年曾表示,“康邦科技是中國教育信息化的龍頭,未來五年要做到50億的規模”。但2020年半年報顯示,智慧教育業務的收入只有2億餘元,虧損約2700萬元。

此前的兩年,康邦科技的收入、利潤增長都未達預期,未能完成業績承諾。

相比之下,科大訊飛2020年上半年的教育產品和服務業務營收已超13億元。教育信息化也早已成爲“紅海”,字節跳動等巨頭已進入這個市場。

目前,傳統教育信息化業務逐漸趨於飽和,市場新增需求不再旺盛。教育部數據顯示,全國中小學(含教學點)聯網率已從2015年的69.3%上升到目前的99.7%,出口帶寬達到100M的學校比例從12.8%躍升到 98.7%,95.2%的中小學擁有多媒體教室。

康邦科技的訂單又集中在教育信息化成熟度很高的北京,其業務拓展難度可想而知。

豆神教育的升學諮詢服務分爲高考升學服務、出國留學諮詢。在高考升學服務中,百年英才及其全資子公司青島雙傑生涯共計提減值金額2.2億-2.8億元。這項業務主要採用進校宣講獲客,線下會銷轉化,線下活動服務交付,結果因疫情期間嚴控人員集聚而無法開展營銷活動。

出國留學諮詢服務業務受全球疫情拖累,上海叄陸零教育及其子公司甘肅華僑公司共計提減值金額1.5億-2億元。

從《回函》來看,經過此次鉅額商譽減值計提後,這些子公司的商譽最高將被減值80%。但在業內人士看來,此次豆神教育甩掉時刻懸在頭頂的商譽減值的包袱,儘管經歷着一時的陣痛,但商譽減值風險集中釋放後,公司在2021年將輕裝上陣。

轉型教育踩過的坑

豆神教育的前身是2009年上市的立思辰,十幾年來,這家上市公司的主業幾經變化,從辦公信息化到信息安全再到教育。

轉型教育後,豆神教育收購了一系列公司,也屢屢因爲政策變化和自身經營而“踩坑”。

豆神教育2015年曾收購北京樂易考51%股權,樂易考主要從事大學生就業創業課程和信息平臺開發。此後,豆神教育還陸續提供了2779萬元資金支持其業務發展。

不過,由於樂易考經營情況未達預期,且與其他股東發生分歧,豆神教育兩年後退出,計提了3000多萬元難以收回的壞賬。

2017年,豆神教育與成都準星雲學簽署投資框架協議。準星雲學研發的產品爲一款數學智能機器人,這款產品解答2017年北京文科卷和全國Ⅱ卷的數學高考題時,分別得了105分和100分。

啓信寶數據顯示,準星雲學如今已經註銷。高考機器人成爲教育人工智能初起時曇花一現的產品。學霸君2017年也曾推出高考機器人,並考取134分的高分。如今,學霸君也已爆雷。

政策是教育產品頭上懸着的一把劍。2016年8月,豆神教育斥資1500萬元收購大學生線上課表APP課程格子的15%股權。2年後,教育部嚴禁有害APP進校園,課程格子靠廣告營收的模式因此中斷,當年虧損超1500萬元。如今公司已註銷。

2017年9月,豆神教育1000萬元收購創數平板5.26%股權。這是一款嵌入高中數學視頻課件、練習題、試題、分析系統的平板電腦。上述嚴禁有害APP進校園政策對創數平板的校內銷售模式帶來較大影響,2018年虧損近千萬元。

此次計提商譽減值準備的百年英才也受到了政策變化的影響,該公司提供自主招生和高考志願填報諮詢服務。2020年1月教育部取消自主招生政策,調整爲強基計劃。但高校到5月才公佈強基計劃招生簡章,對百年英才的業務產生了不利影響。

數據顯示,2020年百年英才的自主招生諮詢服務人數從往年的3000多人跌至700多人,預收收入只有不到1000萬元。

當年7月強基計劃公佈入圍名單,由於其要求較高,導致原自主招生學員無法申請,進而導致百年英才面臨巨大的退費壓力。

爲了聚焦主業和取得盈利,豆神教育歷史上多次剝離子公司,卻又落得“高價買低價賣”的質疑。

2020年11月,豆神教育2.5億元出售子公司江南信安全部股權。四年前的收購價則是4.04億元。

2019年5月和10月,豆神教育公告擬以2.02億元出售旗下敏特英語全部股權。但2014年收購敏特英語95%股權的作價就達3.45億元。

豆神教育其時回覆深交所問詢時稱,“經過1至2年的經營調整,公司業務或將再煥發新生”。這也可能是豆神教育至今仍保留敏特英語29.4%股權的原因。

但豆神教育的回覆已清楚表示,上市公司未來將集中優勢資源專注於發展大語文學習服務、升學服務和智慧教育三大核心業務,敏特與上市公司的核心業務的關聯性較弱。

大語文增長前景

2018年收購的豆神大語文,已成爲豆神教育最爲看重的業務。2020年大語文業務收入佔公司總收入的比重已達31%。

《回函》稱,在新冠疫情影響下,2020年大語文收入增長雖然沒有達到公司年初制定的目標,但增長仍達到了42%,其中四季度實現收入2.98億元,同比增長125%。預計全年收入6.23億元,淨利潤1.36億元。

豆神教育是A股市場少有的以K12校外培訓爲主業的教育公司。豆神大語文的財務業績被打上了鮮明的A股烙印。

“因爲A股對上市公司的盈利要求,使得豆神大語文的增長極爲重視盈利性,這體現爲豆神大語文在擴科和發展在線上業務上相對薄弱。”一家正在尋求上市的K12校外培訓機構負責人說。

“K12在線教育的增長邏輯很簡單,規模增長必須依靠鉅額營銷投放,因此必須以虧損爲代價。”他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豆神大語文的在線業務受疫情影響有所加速,但《回函》中稱,2020年線上學員僅14738 人次,佔整體38萬人次的報名總數的比重甚小。

豆神大語文的在線業務包括六人小班型、豆神明兮小班課、網校專題課,其中低價的網校專題課佔在線學員的一半。專注於4-9歲低齡學員的豆神明兮小班課2020年上半年的長線學員只有2793人。

《回函》中還預測,豆神大語文2025年的營收可達到12億元。相較於目前400多個學習中心和38萬年報名人次,這樣的營收規模並不大。

由於A股的盈利要求,以及豆神大語文簽訂的業績承諾,整個上市公司的資源都向大語文項目傾斜。豆神教育官微發佈的開年信寫道,2020年公司堅定貫徹單點聚焦戰略,康邦、百年英才、留學等子公司業務板塊爲避免和減少對集團公司帶來資金資源壓力“斷腕節流蓄力”。

據報道,大語文項目被上市公司收購時,承諾2019-2021年淨利潤分別不低於1.3 億、1.69億和2.1億元。但按照《回函》披露的未經審計的2020年淨利潤,未達承諾。

豆神教育是大語文的開創者,在市場上具有一定的先發優勢,但如今,大語文已成K12機構的標配,豆神大語文的增長空間未來將如何?

至關重要的是,語文學科已實現全國統一教材,不存在本地化教研,這意味着在線大班課可以在全國範圍內招生教學,線下機構喪失了一個天然壁壘。

擴科正成爲K12校外培訓機構的行業性選擇,豆神教育目前推出了數學、英語的在線課程,但尚未大規模推廣,一些城市的豆神大語文校區人員告訴記者,該校沒有數學、英語課程。

山東一家豆神大語文加盟校校長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他自己開設的數學春季班早已報滿,但大語文班目前每班報名人數只有十幾名。

“我所在城市的豆神大語文直營校也想過開設線下數學、英語班,但定位是爲了給大語文班的招生導流。”他說。

“大語文更適合對於語文素質和能力有強需求,對於培養語文興趣有強需求的客戶。”上述K12校外培訓機構負責人說。

數據顯示,K12語文市場的滲透率僅有22%左右,遠低於數學46%的滲透率和英語80%的滲透率。這一方面說明大語文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另一方面也印證語文培訓的需求相對不強。

當2021年大語文業績承諾結束後,將是考驗大語文在這家上市公司業務板塊地位的真正時刻。

(作者:王峯,實習生,陳立 編輯:週上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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