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你好,李煥英》:愛笑的賈玲運氣不會差

現在所有人都好奇,這匹黑馬最終能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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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沒拍過電影的演員,跨界當導演拍攝了第一部作品,沒想到票房很快過了20億,成爲中國票房最高女導演,很快票房又過了40億,成爲排在第一位的電影,這名演員的名字叫賈玲,她的電影是《你好,李煥英》。

現在所有人都好奇,《你好,李煥英》這匹黑馬最終能跑多遠。即便數據在此刻立刻停住,也可以確定無疑地這樣描述:《你好,李煥英》已經創造了一個近乎“奇蹟”的電影現象,它不僅以驚人的速度實現了檔期上的逆襲,也以相比之下小得多的投資,換得了非常豐厚的回報,它甚至會給將來國產片的創作留下印痕,帶來一些啓示。

《你好,李煥英》的故事,不禁讓人想起《夏洛特煩惱》。《夏洛特煩惱》公映於2015年,最終票房12.55億元,是當年最爲火爆的電影之一,它以穿越的形式,講述了沈騰飾演的人物回到高中校園,憑藉唱歌一舉成爲巨星的故事。

《你好,李煥英》在主要戲劇衝突的設置上,與《夏洛特煩惱》如出一轍,賈玲用一場車禍,完成了穿越情節的初始交代,有人開玩笑說,這樣老套的開始,有點“簡單粗暴”。同樣,在《你好,李煥英》中任主演的沈騰,形體與臺詞,依然延續了他在《夏洛特煩惱》裏的表演風格。賈玲不但使用了《夏洛特煩惱》的戲劇框架,還使用了它的演員,這難免讓人覺得,賈玲想要複製《夏洛特煩惱》的成功。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樣的複製,放在別人那裏,或者放在別的檔期,大概率會翻車。但《你好,李煥英》偏偏成功了,而且贏得不可思議,贏得一發不可收拾。用演員葛優在電影裏的一句臺詞“都趕上了”,來形容導演賈玲的橫空出世再合適不過,雖然說《你好,李煥英》“生逢天時地利人和”有點不太準確,但事實的確接近於此。

疫情在春節到來之前,適時得到了有力控制,對於影院再度被封的擔憂消散於無形;被疫情打擾了整整一年的觀衆,需要多看幾部電影來緩和一下情緒;就地過年背景下,留在大城市裏的人,去影院娛樂成爲最好的選擇;最強大的對手《唐人街探案3》口碑不如預期……一切都彷彿在爲《你好,李煥英》讓路、開路。“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差”,賈玲在她小品裏說過的這樣一句話,變成了現實。

《你好,李煥英》改編自同名小品,但爲了不使電影像小品,賈玲還是作了許多努力,比如她搭建了一個編劇班子,編劇團隊對於小品的電影化改造,去除了小品的篇幅侷限,同時,增加的人物,以及角色之間交叉產生的故事,對過去時代與社會風貌的精準還原,讓電影版《你好,李煥英》有了只有電影才具備的質感,這讓觀衆在觀看的過程中,會忘了拿它與小品版進行對比。

同樣,促使觀衆忽略《你好,李煥英》缺憾一面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影片的情感密度與濃度太高了,說它是“最新版的《媽媽再愛我一次》”誇張了,但的確在片中,女兒與母親之間的感情,有着強大的催淚效果。只是,該片催淚的技巧,不是生硬的,而是適可而止的,它讓觀衆的眼淚,流得自然而然。同時,它雖然催淚,卻不煽情,不至於讓觀衆在哭完之後覺得尷尬。它是讓觀衆流淚之後,內心充滿溫柔與感動,在這樣的心緒下,觀衆自然會與片中人物強烈共情,內心深處,也下意識地爲影片的缺點“辯護”,對作品的硬傷,產生一種不以爲然的態度。

電影是一種大衆化娛樂產品。“大衆化”意味着,作品要盡最大可能,尋求更多觀衆的喜愛與支持,因此,所有大衆化娛樂產品,都要通過降低理解門檻,來拉攏海量受衆。“大衆化”的過程,像修路,也像築城牆,只有路修得足夠長、城牆築得足夠寬,纔可以站更多的人上去。因此,一部作品能獲得大衆層面的喜愛,需要創作者付出極大的精力、極多的創意,才能夠抵達到更多受衆那裏。

受衆的愛好、審美、修養不盡相同,因此,一個愈是努力貼近大衆的作品,愈要承受衆說紛紜中形成的“文化噪音”,語言差異、價值觀差異、審美差異,幾者疊加帶來的爭議太大了,非一般創作者、一般作品所能承受。而賈玲無意間用她的一種能力,消弭了“文化噪音”的存在。

這種能力,便是賈玲那近乎赤子之心的坦誠,她用簡單與真實,用最純粹的個體記憶,讓藏在生命深處的情感岩漿,演化成觀衆看在眼裏、感動在心中的親情風景,這一幕幕,平凡又樸素,但稀缺又珍貴。賈玲用她的電影,起到了提醒的作用,用帶着一點苦的笑,和帶着一點鹹的淚,讓觀衆恍惚間發現人世間的真實,原來曾那麼容易地被遮蔽過。

賈玲一出手,就可能達到了她的巔峯。她在創作上肯定還會有變化與進步,但在票房上,可能很難再達到《你好,李煥英》的成績了。不過,這沒關係,票房成績是暫時的,電影留給觀衆的情感觸動是長久的,並且,後者遠比前者有價值。

韓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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