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清明時節,江南的峻嶺上綠意盎然,煥發生機。所謂青山處處埋忠骨, 何須馬革裹屍還,杭州安賢陵園就坐落在這樣一處靜謐的青山。4月1日是烈士王偉犧牲20週年,筆者專程坐火車前往了杭州安賢陵園,悼念未能歸來的海空衛士。

清明時節的杭州,是江南早春的景象,霧雨濛濛的陰沉天氣,細碎的雨像紗一樣拂在人們臉上,這是一個適合回憶英雄的嚴肅天氣,因此這樣的陰霾並沒有阻止人民弔唁英雄的熱情。當筆者抵達位於半山腰的王偉烈士墓時,已經是中午11點。彼時,央視的紀念直播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時間是人民自發組織的弔唁。在前往半山腰的路途中,我看見了老人、小學生、研究生黨支部的學生、海軍士兵、空軍士官、浙江武警總隊的官兵,絡繹不絕。人們攜帶鮮花和模型,在場的工作人員不斷爲一波又一波前來悼念的人們指引着烈士的衣冠冢衣冠。人民總是最可愛的。

英雄的墓碑前鮮花盛開 

王偉烈士墓前擺滿了鮮花,從墓碑前到臺階上。有一個大高個年輕人,帶了一瓶酒,取之一杯,默默地灑在地上,敬烈士;還有一個年輕人,整理花盆,默默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武警支隊的士兵整齊劃一的列隊,敬禮、重新莊嚴宣誓入黨。

“英雄”,我聽見兩個老人說,這個王偉是個英雄,他爲了祖國,撞了美國人的飛機。我聽見兩個有關部門的中年人在嘆息,不容易,如果王偉能活着回來,按照歲數,應該也是個師職;還有人在墓地前擺放我國國產先進武器的模型——有殲-15艦載機的,有殲-20戰機的,還有“山東”號航母和055艦的。對一個帶着未完成夙願犧牲的海軍航空兵飛行員來說,用第四代戰場平臺確實可以告慰英靈:殲-20是人類有史以來製造過的最偉大的飛行器。對了,還有一個人放了楊潔篪的照片,這張照片的語句讓我們熟知:“你們在中國面前沒有資格說,你們從實力地位出發同中國談話。”這張照片放在一個花籃上,英雄墓前,鮮花盛開。

至少這句話,前駐美大使楊潔篪等了整整20年

我們爲什麼要悼念海空衛士王偉?

這個問題似乎需要解釋,也不需要過多解釋。作爲一個90後,在我的生長教育歷程中,敵強我弱是基本的常識,但儘管如此,我也很難想象當年我軍的那種絕望和向死而生的決心。王偉生前所在的海航第9師25團雖然成立的較晚,但因爲駐地位置重要,長期處於南海海防空防前沿,要長期應對當時對華極不友好的克林頓政府和其麾下的美軍,任務及其繁重,因此是當時全軍換裝最好的一隻部隊,也是當時全軍戰鬥力最強的殲擊機團之一。1995年前後,9師25團接裝了12架殲-8B,而1996年到1997年左右,該團又接裝了12架殲-8D。

這裏有必要說一下81194和81192這種老生常談的問題。雖然81192號機因爲著名對峙影像的緣故在今天成爲某種政治正確,但是我們還是有必要搞清楚正確的歷史記憶,原因無他,當時的81192是一架殲-8B,而81194是一架殲-8D。而擁有一定空中加油能力和雷達告警能力的殲-8D戰機,已經是2000年前我們能提供給部隊的最好的戰機了——要知道那時候空軍還有大量不具備全天候作戰能力的晝間戰鬥機。我們需要銘記,王偉烈士是開着當時全國最好的國產戰機升空應戰的。

在2001年,最好的殲-8D同期技術水平,已經遠遠落後於美臺

而武器技戰術指標的差距則更加刻骨銘心。當時的使用單脈衝208甲火控雷達的殲-8II戰機在1995年才搞定了阿斯派德——也就是A彈——的定型打靶,擺脫“和平鴿”的名號,擁有了一定發射“麻雀”的能力。而在國產化“A彈”定型不順利的1997年,全軍能用的A彈數量一度只有幾十枚,殲-8D的主要武器,還是航炮和霹靂-8。同期美軍已經開始普及AIM-120系列這種劃時代的主動中距彈,換句話說,對美軍而言,到視距內和你對峙,已經是某種程度上的“看得起你”。

就算不談美軍,2000年臺軍隨着“幻象-2000”的“米卡”導彈到貨,我們今天看不起的“經國號”戰機,在2000年定型“天劍-2”以後,憑藉其較爲龐大的數量,一度是東北亞最強的超視距空戰力量。王偉犧牲的那一年,是人民空軍壓力最大的那一年——在經過5年的戰備準備後,敵我實力對比反而越差越大。

幻象戰機曾經帶給我們極大的空防壓力,以至於我們要用一種十分悲壯的方式去對抗它

美軍看不起咱,美國政府也自然在外交上看不起咱。美帝國主義自冷戰結束以後就一直在四處討伐,讓各個非勢力國家喪權辱國。海空衛士王偉和其他指戰員拼上性命的對峙讓我們沒有“喪權”,但咋咋呼呼的小布什政府依舊試圖讓我們“辱國”:當時駐美大使在美國電視節目上說,中國在自己家裏好好的,聽到門外有聲音,出門去查看一下情況,家人被撞死了,要個道歉過分嗎?美國人也沒道歉,他們只是“表示遺憾”,後來美國只同意賠34567.89美元,並且這個錢不是賠償款,而是作爲機組人員11天的食宿費用,我們拒絕接受。

對了,當時的駐美大使是誰?是楊潔篪。

當我們佇立在烈士墓碑前,我們纔想起來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從2001年到2021年,中間隔了20年,這20年我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國力上升帶來的今非昔比。但如果我們要具體量化這20年,那麼最好的量化手段就是,我們經歷了多達5個5年規劃——也就是九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和十三五。反映到國防建設上,我們的武器立項研製定型,也是以5年規劃的形式在穩步往前推進,有的時候這種推進的速度遠超出我們的預料——我們在時間這條直線上任意取一條長度爲5年的線段,每一個5年我軍定型的裝備、研製的裝備、鋪開的裝備,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這改變之大,至於我在任何一個5年前,都無法預料下一個5年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從2000年開始,你站在任何一個年份,都無法預言接下來5年會發生什麼

王偉烈士犧牲之年,正是十五計劃的開局之年。在九五計劃時期全面鋪開的一系列大件和子系統的研製,很快就在王偉犧牲幾年以後剖開。就拿殲-8舉例。在1995年,裝備單脈衝火控雷達的殲-8還是“相對先進於全軍,絕對落後於時代”的兵器,但到了2003年,也就是十五時期,隨着霹靂-11、霹靂-12的發展,殲-8戰機被大量改裝成了裝備1471雷達——也就是我軍第一代脈衝多普勒雷達的殲-8F,具備了優秀的超視距空戰能力。

要知道,在十五時期,空軍爲了彌補超視距空戰能力的不足,一邊大量改裝殲-11A和蘇-27戰機,使其擁有初步發射RVVAE主動中距彈的能力,一邊大量引進相對成熟的蘇-30MKK戰機,彌補反輻射戰鬥和超視距空戰的能力。而彼時的海航25團,在改裝完畢以後一度成爲了殲-11B入列前,超視距空戰能力最優秀的部隊。我們8爺,也在最後一次改進中,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

黑頭八爺在人生的最後階段,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

8爺僅僅是一個見微知著,我軍基本實現機械化的主體,十五時期立項的陸軍裝備、十一五的時候定型、十二五的時候鋪開;十五時期立項的不少火箭軍的“殺手鐧”武器,十一五的時候推進、十二五的時候定型、十三五的時候鋪開成爲我“決戰佇立”;十五時期立項的空軍裝備、十一五時期定型、十二五,十三五鋪開;十五和十一五時期研製的海軍裝備,十三五期間成了我軍下餃子的主力。這裏我不用列舉型號,因爲這些一步一個腳印的成果,涉及到當今我軍每一個型號。如果用一句話來總結這段時間的國防和經濟建設成就,我覺得教員的話是最好的,中國人民不屈不撓的努力必將穩步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美國人對我軍發展真的一無所知嗎?也不盡然,只不過有的時候美軍只是單純的沒什麼辦法。美國老防長蓋茨訪華的時候趕上了殲-20試飛。網上經常傳蓋茨被殲-20“震懾”到了,這自然是不對的,是低估了強敵。當年蓋茨詢問的是,蓋茨那屆五角大樓對於解放軍殲-20的入列時間和部署數量的預測是比較準確的。蓋茨當年回國以後就說,到2020年,中國可能部署50架殲-20飛機,到2025年,可能達200架。如今到了2020年,我們部署的殲-20飛機數量可能和蓋茨當初預計的大差不差,但美國人在西太平洋有一定優勢嗎?有應對手段嗎?美國人自己也不知道。

時過境遷,有些東西確實還沒變。美國人的偵察機依然抵近近海沿岸偵察,和二十年前的情況一樣,該不能打的低速偵察目標,還是不能打。不過二十年過去了,我們今天講的是,寇可往我亦可往。當美國的老平臺EP-3、RC-135抵近偵察時,我們派出去的回應,是我們嶄新的高新系列平臺;以往能壓制我海空軍力量的航母戰鬥羣,如今只能在我射程之內,重壓之下搞“武裝巡遊”,向地區盟友宣誓自己的存在;而美軍的抵近偵察也不再是以往展示軍力的傲慢的警告,而是在航母捉襟見肘,頻繁暴露可預測“兵力真空期”的當下對我軍動態的“警戒”;而龐大的第七艦隊因爲小小的疫情而集體停擺之時,我們的“山東”艦正驕傲值班遠航……儘管當今的地緣形勢或許和20年前大抵相同,但我們已經有了“不打則已、打則必勝”的底氣。

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強敵的軍事威懾已經降檔成了武裝遊行

導師講得好,美帝國主義者很傲慢,凡是可以不講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講理,要是講一點理的話,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如果當今你想讓美國人講道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拿射程4000公里的反艦雙錐體彈道導彈在地圖畫一個前人從未設想過的大大的圈,造幾百個洲際核載具,在射程之內利用強敵空天防禦漏洞佈置隨時隨地的幾百個ISR節點,美國人就算嘴上不跟你講理,行動上他還是跟你和和氣氣的。

但這已經是2021年了。我們要知道,楊潔篪在會見布林肯時那句話,是有下半句的:“你們20年前,30年前就沒有這個資格”。今天的我們靠的是強盛國力,那麼20年前是什麼讓美國人沒有資格說這句話?是英雄,是人民。身爲中國人,我們是幸運的,我們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民族,他們如旭日一般照耀着一代又一代中國人,爲我們樹立榜樣,讓我們爲之自豪。我們爲什麼要期盼王偉烈士歸來,因爲我們總是要提醒自己,英雄的人民會紀念人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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