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柳青》海报。

《觉醒年代》剧照。

“辽宁艺坛:提升主旋律文艺作品的魅力值”研讨会现场。

本报记者 高爽

核心提示

什么是主旋律作品成功的标志?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之间如何拿捏?如何适应主旋律作品传播的新变化……

所有问题都与一个主题有关——“如何提升主旋律作品的魅力值”,这也是由辽宁省文艺理论家协会与辽宁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共同创办的“辽宁艺坛”活动首期聚焦的话题。这一沙龙式交流活动,全年计划举办六期,每期的主题都会紧扣辽宁文艺创作实践,邀请省内文艺评论者聚焦艺术本体,针对当前艺术创作领域亟待解决的文艺热点问题进行深入交流。

主要人物过于完美 剧情就没有升腾空间了

近些年,主旋律作品创作取得了长足进步,基本上摆脱了概念化的困境,产生了一批优秀的作品,在鼓舞人心、引领时代潮流方面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这是与会者的一致共识。但仍存在不少问题和不足,特别是在英雄人物的塑造上,评论者就此展开讨论。

辽宁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回宝昆在发言中说:相当多的主旋律作品,主要人物过于完美。在线性结构的戏剧里,推动情节发展、引出矛盾、激发矛盾的关键在反转,通过一系列激励事件表现人物成长变化的过程,展现人物形象。如果主人公一出场就太完美了,后面的升腾空间何在?英雄人物同样有生活中的烦恼,要还原英雄人物、模范人物普通的一面,要从普通人的生活和情感逻辑出发来建构人物。

辽宁省文化艺术研究院研究部主任刘新阳认为,出现这样的问题,主要在于戏剧结构的缺失。好的戏剧结构是始终有推动戏剧矛盾向前发展的过程,先发生了一件事情,解决的过程中出现了第二件事情,它会引着观众往前走。现在有的作品称不上是戏剧,就是把几件事拼在一起,更应该叫作“报告文学剧”。

辽宁大学广播影视学院教授马琳认为,关于英雄的塑造,确实应该规避“高大全”式的形象。但现在一些影视剧中又出现了另外一种倾向,那就是把英雄写得无限复杂,好像这样才显得更丰富。“我觉得真正的英雄和英雄主义一定是存在的。”她举了一个例子:“我们去横店采访了一个剧组,这是一部以李大钊为主人公的作品,跟演员和导演接触,他们会说:李大钊太伟大了,我们跟他相比太渺小了。人性是复杂的,但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一定没有卑下的情操,他们身上高贵的人格力量、对信仰的坚持是必须明确地让观众和读者看到的。”

省文艺理论家协会负责人赵亮以最近热播的《觉醒年代》为例,认为优秀的主旋律作品其文学质感一定是非常丰沛的。要让人物带着历史的画卷感血肉丰满地站在我们面前,就要在细节处传精神,体现每个人物自己的独特魅力,同时又具有那个特定年代的时代特征和命运感。

辽宁文学院《艺术广角》副主编苏妮娜对英雄人物的塑造用了“加减法”的比喻:一些创作者在解决人物性格不够多元、不够立体丰满的问题时,一个主要的方案就是做加法、添佐料,让他有点儿小缺点,给他加点儿情感故事、生活情趣。但这样会从一极走向另外一极,可能会再一次淹没了人物的精神主旨。艺术创作所追求的更高境界是做减法,让人物逻辑特别清晰,所有的戏剧冲突都是基于人物性格本身而不是加料产生的矛盾。

在作品的起承转合中,让受众看到远处的精神之光

那么,主旋律作品所承担的引领作用该如何实现呢?与会者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省文化艺术研究院的评论家刘恩波认为,现在一些主旋律作品塑造的人物是鲜活的,但是没有走向更远的精神地带,对生命的深度、精神的厚度、灵魂的高度没有深刻的体察与触摸,创作者到最后比拼的一定是思想,而不是技巧,要让观众在人物命运的起承转合中看到更远处的精神之光。

沈阳城市学院教师张超楠认为,抗战神剧满足了一些观众的心理期待,同时也是对观众审美认知水平的愚弄。主旋律创作要符合观众的认知期待,同时也不能低估观众的认知水平,盲目地被某些情绪推动和主导,会失掉了真实也舍掉了格局。

对这一说法,省文艺理论家协会主席洪兆惠表示认可,他以话剧《柳青》为例,剧中如何体现柳青的英雄气质?一是展现柳青的情怀,他心里时刻装着农民,毕生致力于解决农民和土地的关系问题、农村到底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二是呈现他的反思,剧中并没有回避矛盾,柳青对时代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和他内心的纠结都在剧中有所体现。

省摄影家协会秘书长贾峻峰以摄影作品为例,认为所有艺术创作的魅力都在于通过追求真理而产生价值,摄影家朱献民一生都在拍黄河人家,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拍的百姓没有特别丑的,因为我把他们当作亲人、当作父母来拍。”怀着真诚走进生活,才会有这样的感受。

辽宁文学院文艺创作研究发展中心主任胡海迪以音乐作品为例,谈了看法:在交响乐里面,主旋律是一个主导、推动音乐的旋律,但是在主旋律的旁边一定还有其他的旋律在跟它配合,一起奏响。一些主旋律作品违背了这个原理,只有一个旋律,没有其他的东西,把生活中很多东西都过滤掉了。

辽宁省文化艺术研究院期刊编辑部主任崔健则以歌剧作品为例,目前中国每年原创的歌剧作品很多,但我们又能记住几部作品呢?是让人看一次两次还是长久留传下去是检验一部优秀的主旋律作品的重要考量,没有敏锐的捕捉力、对艺术的宽广胸怀和高远的艺术视野,不可能创作出让大众认可和满意的艺术作品。

辽宁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蔡菊辉说,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需要主旋律作品来鼓舞人心。爱国主义、英雄主义、集体主义,人们对一切美好情感的追求始终是主旋律创作的题材。从《春风吹到诺敏河》,到后来的《报春花》《高山下的花环》《父亲》《凌河影人》,再到近年来的《干字碑》《工匠世家》,辽艺创作一直在延续着现实主义的传统,创作了大量主旋律话剧作品。“前几天,我看了主旋律作品研究方面的书,标题叫作《历史的浮桥》,我想主旋律作品所承载的作用,不是浮桥,而是向公众传播正确历史观和价值观的坚实桥梁。”

主旋律作品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从上世纪80年代“主旋律”概念出现至今,已经过去了30多年,从形式到内容都有极大的丰富和拓展。主旋律作品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新面貌?这是与会者关注的又一个重点。

苏妮娜以影视作品为例,从上世纪的《长征》《离开雷锋的日子》《红河谷》,到进入本世纪的《建国大业》《建党伟业》《风声》《十月围城》,能够看出,作品的走向越来越类型化。有评论者认为,主旋律电影已经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提出了“新主流”的说法,以近年来在市场和口碑上都获得成功的《流浪地球》《战狼》《红海行动》《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为代表的影视作品来观察,它们确实已经超出了以往我们对主旋律作品的既有印象,推动了类型电影和主旋律的进一步结合。由此观察,主旋律电影这一个阶段的发展可以归纳为类型的提升,今后可能会朝着两个方向发展,一个是让类型更类型,比如反映英模人物的作品,从类型上看也是人物传记题材,那么就要从古今中外传记题材艺术作品中广泛吸取养料;另一个方面是让类型更融合,比如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是几部短剧集合的方式,《我和我的家乡》用喜剧来表现主旋律内容的探索,都是跨界的杂糅。

辽宁大学艺术学院教师张守志认为,现在走进影剧院的已经是90后、00后的青年一代了,他们的审美趣味,是创作者应该关注的问题。纵观目前比较成功的艺术作品,它们的传播方式更加多元,自媒体、短视频平台都会成为主旋律作品传播的助力。因此,提升主旋律作品的魅力值,可以通过三个方面:一是全媒体推广;二是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的解读,作品的销售量都会直线上升;三是专业批评者的助力。“在文学作品市场上,文学作为商品的属性被过度放大了,主旋律作品往往不会摆在读者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但文学作品始终在那,不管你看还是不看,要想彰显它们的魅力,就需要媒体和批评者把它们摆放到最显眼的位置上。”

张守志所说的批评者的作用,也正是创办“辽宁艺坛”的初衷。省文联副主席胡崇炜说,通过交锋争鸣激活与拓展艺术家、文艺评论家的思维空间,可以更好地发挥文艺评论对文艺创作的指导意义,发挥文艺评论对文艺创作“一面镜子”和“一剂良药”的作用。省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梁海燕表示,希望通过这样的活动,使辽宁的文艺评论更有厚重感,更加接地气、有品格、有风范,同时打造出一支有责任、有担当、有温度、有情怀的文艺评论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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