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全媒體記者 石磊磊 羅丹凌/文 毛朝青/圖

對福州市民來說,有一個問題需要解答:祖先在哪裏,最早的福州城又是怎樣的規模?

過去十年,福州加大了對歷史文脈的保護,如今福州擁有新店古城遺址公園和冶山春秋園兩座遺址公園,它們講述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漢代之前,留下福州2200多年建城史的遺存。通過這兩座公園的立體呈現,市民可瞭解福州從遠古時代到近代的政治、經濟、文化面貌。

新店古城遺址公園

日前,省文史研究館館員、考古學教授歐潭生向海都報展示了美國貝塔實驗室對兩份木炭的檢測報告書。他認爲取自新店古城的這兩份年代久遠的樣本作爲一個重要參照物,驗證了新店古城“始建於戰國晚期、擴建於漢初、補建於唐宋”的說法。

18日是國際古蹟遺址日,今年的主題是“複雜的過去,多彩的未來”。海都記者特地邀請了文史、考古、建築專家,一起來揭開古代福州城市密碼,未來更好地傳承福州的歷史文脈。

不排除無諸祖輩始建古城

黃榮春 福州市政協文史研究員

新店古城建造和擴建正是閩越王無諸自立爲閩越王和復立爲閩越王時期,所以說是無諸建造的城池,它不但是福州第一城,也是福建第一城。

新店古城遺址公園

美國貝塔實驗室在2019年9月,對兩份新店古城木炭樣品做了碳14年代測定。第一份木炭樣品約在公元前390年±30年,第二份木炭樣品約在公元前750年±30年。也就是說,兩份木炭年代,一是春秋晚期,一是戰國時期。

我認爲這可以證明兩點,一是建城前閩族人和閩越族人分別先後居住此地,二是不排除無諸祖輩始建古城的可能性。當然,古城斷代要有多方面根據,單木炭年代還不夠。

新店古城遺址公園

這座古城現殘存東、西、北三面(堵)城牆,有西護城河、北護牆河、東護城河。在西護城河最底部出土過戰國晚期及之前陶片。在西城牆夯土內出土戰國晚期及之前陶片。北城牆其基槽泥砂中出土新石器時代晚期刻劃紋陶片。

東城牆夯土內出土有新石器時代晚期陶片及泥質黃陶片,這種陶片製作年代跨度大,從新石器時代晚期到戰國晚期都有生產。從護城河最底部及三段城牆僅出土戰國晚期及之前陶片推論,內城始建於戰國晚期。

福州是閩越國故都“東冶”

楊琮 閩江學院講座教授

司馬遷在《史記·東越列傳》中記載:漢五年(公元前202年)劉邦復立無諸爲閩越王,建都東冶。這個東冶王都就在今天福州市區的冶山地段,這是福州作爲福建地區中心城市的開端。

近幾十年的考古發掘,在冶山東北側的福建省財政廳基建工地700平方米的範圍,發掘清理出一座西漢閩越國時期的宮室建築基址;在新店發掘出閩越國時期的村落遺址,發現了一些房屋和個別土井遺蹟,出土了不少陶器和少量瓦礫。

目前,福州作爲閩越國故都“東冶”的大體格局已經顯示出來。

王都的核心區域坐落於冶山,宮殿廊署連接成片。

核心區周邊較遠的浮倉山、牛頭山發現的建築遺址,是附屬的離宮別館。新店地域是閩越國故都北郊的重要墓葬區及郊野中的村落遺址。東冶的都邑佈局不僅與武夷山東越王城有一脈相承的城建思想體系,也與西漢長安城的佈局安排類似,如王室貴族墓葬區安排在北郊之處。國都東冶的大型建築皆位於冶山周圍的高地之上。

冶山宮殿區周邊有河道,都邑內外的河流均通閩江。這是古代城邑對自然形勢的利用,是先秦管子“因天材,就地利”都邑建設思想的體現。充分利用了山川的屏障與河流的便利交通。

隨着今後考古工作的深入發展,閩越國都東冶的佈局結構將不斷地展示在世人面前,閩都深厚的歷史文脈將成爲福州這座現代化城市的新地標。

冶城,是一座科學規劃的古城

丁清華 福建博物院副研究員

2013年8月15日至2014年1月20日進行的地鐵屏山站考古發掘,地層年代縱跨漢唐至明清,共發現遺址127處,出土文物達千件。豐富的遺存不僅爲冶城“福州說”提供了有力證據,同時也支持了冶城中心就在今福州屏山附近的說法,特別是西漢時期的井、溝、塘等水利遺蹟的發現更進一步表明了閩越國的冶城是一座富有人居理水科學規劃的古城。

冶山公園

《管子》提出“凡立國都,非於大山之下,必於廣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溝防省”的選址原則,主張選擇依山傍水的地形,以防旱澇之害,同時還能節省開渠引水和築堤防澇的費用。

距今6000~3000年期間,福州仍爲內海,“閩在海中”,三山皆爲海中島嶼,據考證閩江故道大約是在屏山半島南面的賢南路口與澳門橋之間,閩江的入海口就在屏山附近。參考位於珠江江口的南越國國都、位於錢塘江江口的吳越國國都以及閩北城村的漢城遺址的城市營建邏輯,漢代冶城的位置應當也位於閩江水口之處,“因天材,就地利”,因地制宜,適水而建。

冶山公園

這樣選址無疑完全服從背山面水且“必於廣川之上”的原則,同時也符合《三山志》中的記載:“相傳無諸時,四面皆江水。”由此,冶城也是一座與吳國闔閭城、齊國臨淄城、魯國濟南城類似的水網密佈、排水便利、交通便利且以河護城的城市,這也正是目前還未發現冶城的城牆的原因。

一個是歷史紀錄片

一個是露天博物館

嚴龍華 福建工程學院教授

2014年,我們開始準備冶山春秋園的方案,2018年正式介入新店古城遺址公園設計。關於這兩座遺址公園哪個屬於無諸時代的古城,文史界、考古界還沒有得出一個公認答案,從遺址公園設計的角度來說,新店古城遺址公園是以一個歷史紀錄片進行彰顯的,而冶山春秋園留下的地理、人文遺蹟較多,這裏打造的是“露天博物館”。

相對於冶山冶城,新店閩越古城更加悠遠。

這裏的外圍城牆尚未發現閉合點,但考古成果證明,這裏在無諸時代,已經形成了一定規模的聚落。我們在設計中強調悠遠歷史景觀的獨特性表達,採用深灰的礫石、蒼古的海礁石、遒勁的白千層樹及貫穿整體的卵石矮牆及小木船、原木坐凳等,形成其獨特的環境基調,表達了一種比無諸王時代或許更爲遠古的歷史地理氛圍及閩越人傍海而居、因海而生、因港而興、追海而榮的獨特文化景觀。

冶山春秋園尚未經過大規模的考古,它是否和閩越王無諸有關,還需要解答。我們確立了“以時間劃分空間、以空間表達時間”的設計思路,更加完整地呈現其“城市露天曆史博物館”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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