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財經》記者嚴沁雯

當前數字人民幣推廣進展如何？人民幣國際化有何挑戰？加密資產將如何監管？

4月18日，在博鰲亞洲論壇2021年會舉行的“數字支付與數字貨幣”分論壇上，博鰲亞洲論壇副理事長、前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中國人民銀行新任副行長李波出席，並就上述市場熱點話題分享觀點和心得體會。

2019年年底，《財經》記者獨家報道，由人民銀行牽頭，工、農、中、建四大國有商業銀行，中國移動、中國電信、中國聯通三大電信運營商共同參與的央行法定數字貨幣試點項目將在深圳、蘇州等地落地。

去年8月，商務部明確，在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及中西部具備條件的試點地區開展數字人民幣試點。人民銀行制訂政策保障措施；先由深圳、成都、蘇州、雄安新區等地及未來冬奧場景相關部門協助推進，後續視情況擴大到其他地區。

數字人民幣試點項目範圍即將擴容

在過去一段時間裏，央行在人民幣數字化方面推出了一系列舉措，並已在全國多個地區開展試點項目。

“迄今爲止，試點相當成功。”談及有關此前數字人民幣的試點項目，李波總結了三點體會。

首先，雙層系統能夠發揮作用。數字貨幣雙層系統實際上與實體貨幣一樣，我們的雙層體系可以兼容現在的貨幣和銀行的體系，從而確保金融脫媒化過程當中的風險最小化。

其次，李波提到，一種可控的匿名性，或者受到良好管理下的匿名性。“我們的多層次系統從根本上來說，對於小額交易是可以實現匿名化的。對於大額交易可以進行追蹤，這樣的一個設計是CBDC（央行數字貨幣）的理想特點。”李波表示。

此外，能夠嘗試一套混合系統。李波指出，央行的數字人民幣是和賬戶系統，或者準賬戶系統，或者代幣系統掛鉤的，“這樣能夠在不同的技術方案下實現不同程度的耦合，這樣的系統是一個相當開放的系統。”

對於接下來數字人民幣的進一步推廣，李波表示，全國推廣數字人民幣之前有幾件事情做到位，要繼續做好試點工作，來增加擴大試點項目的範圍。爲了讓試點項目涵蓋更多的使用場景，在試點過程中進一步加強生態系統建設，李波透露，央行現在正在考慮更多的場景，以及更多的城市來進行試點。“例如在即將到來的北京冬奧會期間，我們會讓數字人民幣不僅能夠爲國內用戶所用，也能夠讓國際用戶國際來賓所用。”

李波指出，要進一步打造數字化人民幣的基礎設施生態系統，包括技術生態系統，進一步提升系統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建設一套相應的法律和監管框架來監管數字化人民幣業務。

目前數字人民幣發展重點是推進國內使用

數字人民幣進展之外，人民幣國際化亦是當下市場關注話題。

周小川表示，中國是非常大的零售市場，數字人民幣的起始點是做好零售系統，零售系統效率提高，是所有開展其他業務的基礎。目前主要在國內開展，未來在跨境支付上，還有很多複雜的問題。

“這個事實際上不那麼簡單，因爲每個國家有自己的宏觀調控的情況，它需要有自己的貨幣主權，有的國家對於匯率制度上面還與別的國家不一樣，有的國家還有一定程度的外匯管制。”周小川提到。

李波補充道，目前數字化人民幣的發展重點，是推進在國內的使用，“就人民幣的國際化而言，我們已經多次表示這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進程，我們的目標絕不是要取代美元或者是其他的國際貨幣，我們的目標是讓市場來做出選擇，實現進一步的國際化。”

2月24日上午，中國央行發佈新聞稱，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加入多邊央行數字貨幣橋研究項目，旨在探索央行數字貨幣在跨境支付中的應用。“我們的目標就是要建立一個非常紮實的國內的數字人民幣，建立一個健康的生態系統。”李波表示。

加密資產不是貨幣，必須接受嚴格監管

自2020年末以來，在全球流動性寬鬆的背景下，比特幣等加密貨幣成爲國際上多家機構的投資標的，價格亦接連創下歷史新高。值得注意的是，對於加密貨幣的交易，中國央行的態度一向較爲強硬。

“我們認爲比特幣和穩定幣是加密資產，加密資產是投資的選項，本身不是貨幣，是另類投資。”李波表示，把加密資產作爲一個投資工具，很多國家包括中國也在研究對於這樣的投資方式應該有怎樣的監管環境、監管規則，“也要確保對於這一類資產的投機不會造成嚴重的金融風險，這是必須做到的。”

李波同時透露，在監管規則出來之前，央行將繼續保持現在的舉措和做法。

在比特幣之外，李波亦談及對於穩定幣的監管。在李波看來，如果想讓此類加密資產成爲得到廣泛使用的支付解決方案，需要更加強有力的規則，“就像銀行或者準銀行金融機構一樣得到嚴格監管。”李波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