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劉和平:中美合作重新開始,但競爭對抗還會繼續

來源:直新聞

直新聞:在美國總統氣候問題特使約翰·克里訪問上海後,中美兩國就此發表了一份聯合聲明,表示在應對氣候危機問題上,兩國“致力於相互合作”。對此,你作何解讀?

特約評論員 劉和平:我們知道,跟人與人之間打交道一樣,兩個國家之間的交往往往更要看大氣候與大氛圍。然而,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中美關係的大環境的確是不太好,除了在經濟與科技領域內繼續針鋒相對之外,在人權和意識形態以及由此而引發的新疆、香港、臺灣等問題上更是劍拔弩張。在這種情況下,外界一度對克里這次訪華的成果感到悲觀。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兩國不僅表達了在全球氣候問題上相互合作的意願,而且發表了一份正式的聲明,並在聲明中強調了“兩國均期待4月22至23日美國主辦的領導人氣候峯會。”這也就意味着,在這次由美方主導召開的全球氣候峯會上,中方不僅不會缺席,而且一定會成爲一個積極的參與方。

而在我個人看來,這背後發出的政治信號就是,中國已經將全球氣候問題跟中美關係問題,尤其是跟中美之間面臨的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問題做了一個適當的切割。也就是,沒有讓中美關係並不太好的大氛圍,沒有讓香港、臺灣、新疆等問題,尤其是沒有讓中美關係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中美雙方在全球氣候層面的合作。我認爲,這不僅是一種負責任的表現,更是一種理性成熟與自信的表現。因爲從本質上來說,氣候問題並不僅僅是中美兩個國家之間的事情,而是一個全球性的事務。作爲全球碳排放量最大以及有着14億人口的全球性大國,無論美國持什麼樣的立場和態度,中國都應該爲全球氣候問題承擔起自己的一份責任。這也有助於樹立中國負責任的大國形象,以及在全世界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

值得注意的是,克里在訪華前也一再強調,美國不會拿全球氣候問題以及所謂的人權問題跟中國做交易,這也反映出,當前的拜登政府在行事作風上跟過去的特朗普政府有着相當大的區別,因爲在出身於商人的前總統特朗普看來,這個世界就是一門生意,什麼東西都是可以拿來交換和買賣的。這是中方在跟拜登政府打交道的時候,必須要有的清醒認識。同時我們知道,不久前拜登政府公佈的《臨時戰略方針》,曾經揚言要以所謂的“競爭、合作、對抗”新三板斧來對付中國。而中美在氣候領域內的繼續攜手合作,也就意味着,中美在人權與意識形態領域內繼續對抗、在經濟與科技領域繼續競爭,並沒有影響到雙方之間的合作。也就是說,未來的中美關係將會是競爭、合作與對抗三軌並行,不會有太大的交叉。

當然,我個人還是相信,這並非就意味着中美之間在氣候方面的合作沒有意義,中美之間的合作不僅可以造福於中美兩國以及世界人民,而且這樣的合作多了,最終一定會對中美之間的競爭與對抗產生良性的促進合作,使得中美之間的競爭不至於全面走向惡性,對抗不至於走向全面的失控。

直新聞:在拜登總統的氣候特使、前國務卿克里訪問上海之際,美方再次呼籲包括美國和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在碳中和方面“必須提高他們的雄心”。對此,你又作何解讀?

特約評論員 劉和平:我覺得,從美方再次呼籲包括美國和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在碳中和方面“必須提高他們的雄心”中,我們恰恰可以看出拜登政府的雄心。這個雄心就是,要利用這次召開全球氣候峯會的機會,重新樹立並進一步強化美國在全世界的領導作用和地位。而美國的這個領導作用和地位,曾經因爲特朗普提出的“美國優先”政策尤其是退出《巴黎氣候協定》,而遭到了重創。

不過,拜登政府最終能否如願以償,卻是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的。我們知道,就在美國即將召開全球氣候峯會之前,中國、法國、德國三國領導人先利用視頻的方式,就全球氣候變化和環境保護開了一個小會或者說是開了一個會前會,而且這個會議是由法國總統馬克龍召集的。據外媒報道,法國總統馬克龍和德國總理默克爾對中國政府去年提出的遏制氣候變化的目標和承諾,表示歡迎和讚賞。這背後發出的信號就是,由於美方曾經在全球氣候變化問題上出爾反爾,尤其是特朗普政府還曾經一度不負責任“逃課”,因此在全球氣候問題上,法國與德國更願意信賴中國所作出的承諾。我們甚至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法國與德國已經不太相信或者是不太願意接受美國的領導了。

而另一方面,面對美方做出的要求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在碳中和方面“必須提高他們的雄心”的呼籲,外交部副部長樂玉成則表示,中國不太可能會在這次氣候峯會上作出新的承諾。

這些都意味着,無論是在應對全球氣候變暖還是重塑當前世界秩序上,美國都已經面臨着“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的困境與尷尬。在這種情況下,拜登政府就必須要壓一壓自己世界老大的脾氣,遇到事情多跟中國、法國、德國等國家商量着辦了。

直新聞:美國財政部在新發布的外匯政策半年報告中,並未將中國列爲匯率操縱國。對此,你又作何解讀?

特約評論員 劉和平:我注意到,有一些評論人士認爲,這是拜登政府在向中方表達善意,以換取中國在應對全球氣候變暖問題上做出更多的承諾與讓步。

我個人不太認同這種看法。我認爲,拜登政府沒有將中國列爲“匯率操縱國”,一方面是因爲確實找不到中國操縱人民幣匯率的充足理據。過去一段時間以來,尤其是中美爆發貿易戰以來,中國不僅沒有利用人民幣匯率貶值來刺激出口,擴大對美貿易順差,相反,還一直在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工具,極力維持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基本穩定。這樣做,不僅僅是爲了避免進一步刺激美方的情緒,而且更爲關鍵性的是,這也是中國內部自身金融、地產與經濟穩定發展的需要。這些年來,一些國際金融大鱷一直虎視眈眈,企圖做空人民幣來牟取暴利,要不是中方出手強行維護人民幣匯率的穩定,人民幣兌美元早就不是現在這個價格了。另外一個方面則是因爲拜登政府不敢這樣做。因爲一旦將中國列爲人民幣匯率操縱國,不僅美國會啓動對中國的金融制裁,而且,中美貿易戰會立馬擴大爲中美全面的金融戰。這對於中美經濟乃至世界經濟來講,都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風險。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2019年8月,特朗普政府突然宣佈將中國列爲“匯率操縱國”,那隻不過是爲了向中國施壓,逼迫中國在中美經貿談判中做出更多的讓步,隨後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的特朗普政府,立馬就收回了這一決定。

作者:劉和平,深圳衛視直新聞特約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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