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雷艇曾是人民海軍近岸作戰的主力

魚雷艇編隊攻擊

趙正東

周總理接見崇武以東海戰有功部隊代表

趙正東珍藏的立功獎狀

◆趙正東高興地接受孩子們送來的國防教育讀本

我軍參戰的183K型魚雷艇顧偉欣繪

俘虜被押解上岸

醫務人員爲被俘國民黨軍人包紮傷口

地處福建沿海突出部的崇武鎮，扼臺海要衝，那裏島礁林立，是兵家必爭之地。1965年11月13日子夜至14日凌晨，我東海艦隊在崇武以東水域重創竄犯的臺灣國民黨海軍，蔣介石集團由此意識到“反攻大陸”無望。喜迎建黨百年之際，筆者和多位少年一起尋訪定居上海的一等功臣趙正東，他爲我們精彩覆盤了那場驚心動魄的“海上拼刺刀”。

來者不善迎頭痛擊

趙正東當年是東海艦隊131魚雷艇電航班長，處在臺海鬥爭一線。1965年11月13日中午，國民黨海軍“永昌”號炮艦和“永泰”號獵潛艦以無線電靜默方式悄然駛出澎湖，向福建一側撲來，想從大陸撈一把就跑。這次偷襲絕非戰術級，而是蔣介石策劃的“國光專案”中的重要一環，意在試探大陸海防實力，爲“反攻大陸”尋找機會。

然而敵人剛一出動，我方便迅即反應，東海艦隊以護衛艇、魚雷艇各6艘組成突擊編隊，做好戰鬥準備！13日22時16分，突擊編隊奉命出擊，在岸上指揮所引導下，及時捕捉到目標。23時33分，護衛艇羣距永昌艦和永泰艦0.5海里時突然開火，中彈起火的永泰艦倉皇逃往國民黨控制的烏丘嶼，永昌艦則邊打邊躲，妄圖向南突圍。隨後，我魚雷艇羣分3個攻擊小組，冒着敵火高速追擊，於14日0時31分進抵至距永昌艦約300米處發射魚雷，命中其尾部，失去動力的目標頓成甕中之鱉。緊接着，我護衛艇羣又縮短了100米距離，對準敵艦水線部位猛轟，永昌艦約在半小時後告沉。此戰，我軍擊沉擊傷敵艦各一艘，生俘9人，把“海上拼刺刀”的近快戰法展現得淋漓盡致！

武器雖差以智取勝

講述那個“生死之夜”，年過八旬的趙正東依然激情澎湃，“我們是小艇戰大艦”，他描述道，“永泰艦和永昌艦的排水量都超過600噸，均裝有76、40毫米中口徑炮，打得遠，威力大，而我們能出動的只有百噸上下的護衛艇、魚雷艇，護衛艇只有37、25毫米小口徑炮，而我們魚雷艇如果打光了自帶的幾條魚雷，就只有兩座25毫米炮甚至12.7毫米機槍自衛了，火力上有差距。”

趙正東所在的131艇排水量僅有67.5噸，採用木殼艇體，配有533毫米魚雷發射管2具，以及25毫米雙聯裝機關炮2座。“魚雷艇的‘撒手鐧’就是兩舷的魚雷發射管，各裝一條蒸汽瓦斯魚雷。發射魚雷需要一定條件，首先，由於魚雷射程不遠，快艇先要冒險抵近佔位，其次魚雷靠高壓燃氣噴射入水，再靠自身動力衝刺，然後快艇自身施放煙幕，迅速改變航向脫離，使敵人無從瞄準攻擊。”趙正東強調，魚雷不能輕易發出，一旦發射而未能有效擊中敵艦關鍵部位，魚雷艇就喪失了基本攻擊手段，形勢就會被動，“其實裝備落後是客觀的，但那個時候沒有辦法，我們武器裝備再差，也要保衛人民，所以崇武以東海戰，我們是率先施放魚雷的”！

處變不驚化解危局

“海上拼刺刀”是當年人民海軍的基本戰術，往往護衛挺衝擊到離敵艦二三百米的距離，魚雷艇更要衝到離敵艦一二百米實施齊射，確保攻擊效果，這要在外軍看來，簡直是同歸於盡的打法。趙正東強調：“我們海上打近戰，往往選在夜裏，而且藉助島岸掩護，在岸基雷達的引導下，隱蔽接近敵艦，特別是進入對方艦炮射擊死角，尋機短促突擊，一定要‘快準狠’，盡力避免敵航空兵出動，對我快艇編隊造成空襲威脅。”這位老英雄介紹，當時海軍編隊和各艇同級指揮員都靠前指揮，無不做好犧牲準備，負責引航的電航班長則是指揮員的“定盤星”，決定着全艇安危。

崇武以東海戰中，趙正東所在的131魚雷艇給予永昌艦致命一擊。敵艦沉沒，我軍艇羣開始轉向返航，就在這關鍵時刻，131艇艇長用分羅經突發故障，無法安全撤出。要知道，分羅經一旦失效，整個快艇將失去方位導航，不得不減速，而減速意味着隨時可能遭遇附近敵人海空反撲。趙正東依靠平時記憶，尋找艇上另一處分羅經來替代使用，不知多少次踉蹌，他終於找到了目標，但這玩意裝在別的機器上，平時在平穩狀態下拆除都要花一小時。趙正東憑着過硬技術，很快將分羅經拆下，送到艇長身邊，直接配合艇長指示航向，131艇終於搶在敵機到達前返港！

即便艇羣都已進入母港，但趙正東還是不敢懈怠。他回憶：“所有人都做好繼續戰鬥準備，131艇很快復裝了兩條魚雷！魚雷在戰鬥中放完了一條，就得在戰後迅速補充一條，就像陸軍送炸藥包一樣，須時刻準備着！”鑑於我方枕戈待旦，喫了大虧的國民黨軍只好認栽倒黴，自咽苦果。

投身教育傳播事蹟

海戰勝利的消息很快傳遍大江南北，趙正東被部隊評爲一等功臣，並在11月26日和其他戰鬥英雄來到上海錦江飯店，受到周恩來總理和羅瑞卿總參謀長的親切接見。這是老英雄感到最幸福的時刻。但趙正東從未將功勳誇耀人前，而是收藏在內心深處，直到2019年，上海市徐彙區長橋街道進行退役軍人信息採集時，他纔拿出塵封半個多世紀的一等軍功獎章加以證明。趙正東的英雄事蹟被發現後，受到市、區及街道的高度重視，他還應邀參加上海市各界慶祝新中國成立七十週年大會。趙正東有了一個心願，希望成爲一名國防教育的傳播員，把崇武以東海戰這段歷史講給大家聽，讓大家瞭解歷史、珍惜幸福生活。從此，趙正東在社區內參加退役軍人服務站宣講隊、長橋街道文明實踐宣講團，多次進機關、進學校、進企業、進社區，以傳揚英雄事蹟和參與新時代文明實踐活動。

如今，長橋街道黨工委爲趙正東在鄰里匯專設國防主題教育工作室，方便他和孩子們、社區羣衆及社區單位員工交流。就在4月23日海軍節到來前，筆者與劉佳媛、杜暄桐、方文軒、孫意珂、孫嘉憶等同學一起造訪老英雄，孩子們把自己參與編寫的長橋社區國防教育普及讀本送給趙爺爺，老英雄滿臉笑容，連連稱讚。老英雄還提到，如果普及讀本以後可以再版，希望孩子們能夠寫寫崇武以東海戰的兩位烈士——李金華和蘇同錦的英勇事蹟。（王泠一）

（來源：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