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緣爲兵》【五〇二】猶貪愛萬方類編

小說連載《緣爲兵》（初稿）未完待續

圖/文：梁佛心

    明山雨跟陸軍璞他媽解釋着：“大嬸兒，我就是問問這套《古今名醫萬方類編》是誰的，叔兒說是軍璞二姨兒的。我舅舅是中醫大夫，老愛到處淘喚過去那些有名兒的藥方兒醫案什麼的老書。我想問問，這套書您要是用不着，能不能賣給我舅舅啊？”   

    陸軍璞他媽說：“我以爲什麼事兒哪，敢情是這個呀。你舅舅有用，你就給你舅舅拿去吧。他二姨兒這當兒在村兒裏當幹部，也沒當大夫，留着它也沒什麼用。既然你舅舅有用，你就拿走吧。”明山雨先謝過陸軍璞他媽，跟他媽說：“大嬸兒，要不您先問問二姨兒，二姨兒要是還有用，我就不拿了。”陸軍璞他媽跟明山雨說：“傻孩子，她在通州鄉下哪，我上哪兒問她去呀。沒用，你就拿走吧，我做主了。”

    明山雨有點兒猶豫地說：“那我就——先拿走？趕明兒二姨兒說要用這套書的時候兒，我再跟我舅舅要回來。大嬸兒，您看我給您多少錢合適，今兒下午我就把錢給您送過來。”陸軍璞他媽說：“你舅舅有用你就拿走，在這兒擱着也是擱着，給什麼錢呀？不要錢，還省得佔我一塊地兒哪。”

    陸軍璞見他媽已然答應把他二姨兒的《古今名醫萬方類編》送給明山雨他舅舅了，陸軍璞也就沒再說什麼。陸軍璞他爸聽了他媽的話也沒搭茬兒，轉身兒出去了。

    很顯然，陸軍璞和他爸對他媽隨便處置他二姨兒的書不太滿意。他二姨兒下放之前還沒結婚，住的是單位的單身兒宿舍。一些個人物品都是擱在陸軍璞他們家的。不僅有書，小到化妝品，大到縫紉機，有不少的東西。他二姨兒買縫紉機，那是自己個兒給自己個兒置辦嫁妝哪。至於後來他媽都是怎麼處置的陸軍璞就不知道了，陸軍璞只知道怹姐妹倆越來越生疏，後來陸軍璞的姥姥過世以後，兩家人就幾乎斷絕了來往。

    陸軍璞找了張報紙，把那套書包了起來，捧給明山雨。明山雨把挎包兒裏的照相機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把那套書放了進去。他跟陸軍璞說：“我先上我舅舅那兒去一趟，一會兒你歸着完了，上於立秋他們家等着我就行了。”

    明山雨走了，陸軍璞拾掇完留在家裏的東西，就去拾掇要帶走的東西。他把要帶走的東西，暫時都歸置到一塊兒，堆在了他和他弟弟睡覺的牀角兒上。陸軍璞想，我得趕緊走，要不然家裏一來人就把我給拴着了，到那時再想走也就走不了了。於是，他跟家裏說了一聲兒，就直奔於立秋他們家去了。

    於立秋他們家住在一個有三層的簡易樓裏。陸軍璞到了於立秋他們家，李安遠已經在那兒了。於立秋他媽在家，他爸上班去了，他弟弟和他妹妹也上學去了。陸軍璞跟他媽聊了幾句天兒，他媽翻來覆去的說着：“你當兵去了，真好，真好，真好。趕明兒輪到立秋他們畢業，還不知道是插隊，還是上兵團哪？”

    明山雨很快就從他舅舅家趕回來了，沒提《古今名醫萬方類編》的事兒。進門兒就拉着他們三個人從於立秋家裏出來了，在於立秋他們家的樓底下照了兩張相。陸軍璞他們四個人誰都沒玩兒過照相機，只有明山雨在借照相機的時候兒，才臨時抱佛腳兒的活學活用了一下兒。明山雨抬起頭兒來看看天兒，陸軍璞他們仨也跟着抬起頭兒來看看天兒。“今兒個的天兒陰的太沉了，你們說，這天兒能照相嘛？”明山雨問陸軍璞他們仨。

    於立秋跟明山雨說：“你問誰哪？您脖子上掛着個幺二零，您是攝影師，問我們？你可真逗。”李安遠跟明山雨說：“山雨，上你們家吧？上你們家房上照去，房上沒有東西擋着，可能好點兒。”陸軍璞也跟明山雨說：“我也正想看看你媽哪。我明兒一大早兒就走了，跟怹道個別去。”

    陸軍璞他們四個人到了明山雨家，明山雨家也只有他媽在家。陸軍璞跟他媽還沒說上幾句話，明山雨就張羅着趕緊照相，李安遠給陸軍璞他們三個人跟明山雨他媽，在屋門口兒照了一張合影。

    屋裏很暗，沒法兒照相。院子裏，敞亮點兒的地方兒在挖防空洞，也沒法兒照。李安遠就說：“上房吧？”於是，陸軍璞他們就爬到了房頂上。他們四個人在房頂兒上踅摸着照相的地方兒。踅摸好了地方兒，就踩着瓦壟兒走了過去。找好了各自的位置，調好了焦距，又斜眼看着天兒，希望有一塊兒雲彩薄的地方兒飄到太陽那兒，能讓這天兒透亮一點兒。

    就在這時，突然，院子裏傳來了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罵聲：“這是哪兒來的活土匪呀！哪兒玩兒不好，非得跑到房上野去？都給我滾下來，房頂兒都讓你們給跺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