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作家張煒攜新書《文學:八個關鍵詞》,與洪治綱、陸春祥、潘向黎、蔣藍、來其、白馬等學者、詩人、作家一同做客浙江舟山島上書店,與讀者們暢聊“文學的關鍵詞,人生的關鍵詞”。

《文學:八個關鍵詞》源自張煒的文學課講義。他從四十餘年的創作經驗與海量的閱讀心得中提煉出的八個關鍵詞:童年、動物、荒野、海洋、流浪、地域、恐懼、困境。這八個關鍵詞,於創作者是文學實踐探索中繞不開的母題,於閱讀者是解讀文學直抵心靈深處從而引起共情的密鑰,亦是人生關乎生命、成長、存在與心靈之道的八個關鍵詞。今年1月,《文學:八個關鍵詞》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世界·觀出版。

張煒表示,比起十年前的《小說坊八講》,這本新書較少談及寫作的技法。“有時我們的文學創作與理解出了問題,並不是因爲局部的技術,而是對與文學有關的一些大問題想得還不夠。對我個人來講,尤其如此。所以我就想超出局部的技術問題,和大家討論一些看起來遙遠,但實際上跟文學不可分離的問題。如果我們不討論,不思考這些問題,創作是走不遠的。”

洪治綱直言《文學:八個關鍵詞》是他心目中的中國式“諾頓”書系。“張煒從一個獨特的視域出發,試圖解決我們在文學研究、文學閱讀、文學寫作中經常面臨的核心問題。”

張煒

《文學:八個關鍵詞》

抵達人的各種可能性

洪治綱認爲《文學:八個關鍵詞》首先是一本有關哲學的書,因爲張煒討論的是人與世界、人與自身的關係,譬如童年記憶對於人生的規約,其實是所有人畢生在面對、揣摩和思考的問題。

“第二個比較深的感受是,張煒在這本書中掏出了赤誠之心。它想解決的或者說是想展示的,是一個作家內心如何超越我們個人的寫作慣性,如何去表達人的存在、人的生活以及可能性狀態。”在洪治綱看來,文學之所以有着無窮的魅力,是因爲它觸及了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問題,包括人與自然、人與歷史、人與社會、人與自身等,甚至延伸到各種可能性的關係之中。“只要人類的思想沒有邊界,文學都可以抵達。”

此外,洪治綱認爲《文學:八個關鍵詞》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張煒創作中的某些精神內核和審美理想,尤其是張煒對於社會、現實、歷史、自然,包括對所謂“現代性”或者說“文明”問題的獨特思考。“我今天還跟張煒說,《獨藥師》特別別緻,在他的作品裏很少見到,這也體現了他個人寫作的超越。但是回過頭來細想,其實《獨藥師》骨子裏還是離不開他在八個關鍵詞裏所隱藏的諸多思想密碼,比如‘恐懼’,比如‘困境’……所以我想,這書也是揭示張煒整個創作特質與祕密的一把鑰匙。”

蔣藍以“詩性與發現”形容《文學:八個關鍵詞》的兩大核心。他認爲,在張煒的敘述結構裏,詩性大於詩意,詩性高於詩格。他的詩性是詩、思、人的三位一體。“也可以說,他的詩性不是紙上的文學,而是超越了文學、美術,抵達了更高的東西。如果僅僅是指導大家去寫作——我想這一定不是張煒寫這本書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在於,讓更多人通過這本書,通過文學這個探照燈,去照亮人生。”

至於發現,就像縱目之神的“第三隻眼睛”,在蔣藍看來構成了張煒穿越紙上文學、投身於天地大文學的氣勢與格局。“我們要用一種更寬闊的眼光去看待我們的文學,修辭是遠遠不夠的,那也絕不是能展現今天作家技能的東西。把文學和人生打穿,我想這可能纔是張煒寫這本書的良苦用心。”

活動上半場

打開一份認識文學與世界的方法和路徑

陸春祥認爲,這本書的代入感極強,能讓讀者一邊閱讀,一邊思考那些與自身經驗相結合的地方。比如第一章“童年”,第8頁引了惠特曼的《有一個孩子向前走去》:“有一個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看見最初的東西,他就變成那東西,/那東西就變成了他的一部分,在那一天,或者那一天的一部分,/或者幾年,或者連綿很多年。”

“這首詩的意思很簡單,初生的孩童,他看見荒原,就成爲荒原,他遇見玫瑰,就成爲玫瑰。”陸春祥正好在一篇剛寫完的文章裏引用過這首詩,這篇文章一萬多字,是寫孩子成長的,正好應了《文學:八個關鍵詞》中的前兩個——“童年”和“動物”。“我相信,不僅僅是我,許多人對童年和動物都有極深的印象。雖然巧合,卻正好印證了張煒歸納的一般規律,這個規律適用於所有的寫作者。”

陸春祥表示,無論對於寫作者還是文學愛好者,《文學:八個關鍵詞》都提供了一份認識文學、認識世界的方法和路徑。“任何一個人讀了這本書之後,都可以回去寫一篇‘文學關鍵詞’,不一定要八個,可能四個,可能兩個,又或者一個,一定有與你經驗和積累打通的地方,這是這本書給我最深的體會。”

來其表示,這八個關鍵詞打通了文學創作和文學理論的一個新通道。“讀這本書,你會感到它從每一個維度深入體味和思考,會感到它確實不僅是張煒對自己閱讀和寫作的經驗總結,而是他把個人經驗放到整個文學創作普遍性規律的高度來梳理和揭示。這一點,我覺得與我們以前看到過的文學理論書籍有很大的區別。”

活動下半場

既有交響樂式的雄渾,又有古琴似的清澈

潘向黎眼裏的張煒既有交響樂式的雄渾,又有古琴似的清澈。“作家的其人其文,有兩個大的分野:一類比較優美、高雅、有古典情懷,但比較纖細,不具有交響樂的遼闊、宏大與雄渾;另一類就像交響樂,像野地裏的生態,豐富而有力,但同時泥沙俱下,有一種雜亂的感覺。這兩類的優點幾乎很難調和,就像硬幣的兩面,正面是優點,翻過來它就是缺點。作家的寫作大致如此。”

“但是我覺得也有例外,我們有極少數的大作家,就像張煒。張煒大在哪裏?不在於他龐大的創作體量,而是他的思想能夠飛起來,那麼剛纔說的兩路優點他就都具備了。”潘向黎說,張煒還有一種作家的超然和驕傲,他清楚當下的市場需要什麼,但他不以爲意。“所以我覺得,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大作家是對所有寫作者的一種激勵。”

蔣藍還發現《文學:八個關鍵詞》多處論及俄羅斯文學,坦言俄羅斯文學對於他和張煒都有着特別的意義。“俄羅斯這個地方,源源不斷地提供一種雄獅般的、可以抗擊命運的力量。”

“我有時在想:當迴盪在俄羅斯文學深處那種忍耐、博大、苦難、堅韌,還具有雄獅般的反抗精神,與來自齊魯大地的溫和純樸之外,更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剛烈氣質,如此對撞生成出來的張煒式理想主義,恐怕纔是我們閱讀張煒的莽野、張煒的獨立、張煒的雄渾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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