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萧条时代，由于生产过剩，资本家将牛奶倒入河中。

多年后，粉丝为偶像投票，重现了经济学史这一著名现象。

粉丝“倒牛奶”这一荒谬现实背后，是野蛮无序生长偶像经济的一个侧影，更是流量至上、金钱至上的一场狂欢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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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 助 商

日前，一段长达10余秒的视频火了。几位中年人围坐在沟渠边，身边摆放着一箱箱牛奶，他们撕开手里的牛奶包装，奶盖留下，瓶身扔在旁边，牛奶则倒进了沟里。

而在节前，4月29日通过的反食品浪费法明确提出，应当“树立文明、健康、理性、绿色的消费理念”，“形成科学健康、物尽其用、防止浪费的良好习惯”。

之出现这一匪夷所思现象，根源在于畸形的粉丝经济——粉丝为了获得奶制品瓶身上的二维码投票，疯狂购买赞助商的产品，买完后不喝大量倒掉。

据了解，“倒牛奶”事件涉及的是爱奇艺推出的男团选秀节目《青春有你》第三季，冠名赞助商为蒙牛，并特意搭配了蒙牛纯甄、花果轻乳等四个“青春有你特别款”饮品作为支持。

换句话说，只有这四款产品可以让粉丝扫码投票。

无需置疑，在这场割韭菜盛宴中，作为赞助商的蒙牛乳业是最大受益者之一。

作为《青春有你》《创造营》系列的常驻冠名商，蒙牛乳业2019年、2020年、2021年连续三年冠名。

事实上，在营销方面，蒙牛一向舍得重金投入。数据显示，仅2020年，蒙牛的广告及宣传费用为68.03亿元，占收入比重为8.9%。

根据投票规则，在节目限定的投票次数之外，粉丝可通过购买指定奶饮品，获得额外投票机会，逻辑是购买越多，投票次数越多。

（投票规则截图）

由此，催生了粉丝们消费狂潮。据说，花果轻乳等和投票捆绑的产品在不少电商平台上都脱销了。

为此，蒙牛乳业(02319.HK)在2020年年报中披露，旗下产品真果粒因《青春有你2》实现“逆势增长”。

而蒙牛获得的远不止此。

新消费时代，年轻消费者为王，蒙牛通过投票捆绑，牢牢占据了年轻消费者的心，这在资本市场上可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数据、流量、品牌影响力都有了。股价与业绩起飞，产品与资本同欢。

另外要注意的是，这些有投票功能的奶制品，在粉丝眼里，只是一张赤裸裸的选票，甚至还形成了一条“奶票”产业链。

据媒体报道，经销商、黄牛等能直接拿到大量“奶票”，奶制品则被拆散在线下零售。随着《青春有你3》比赛进的不同阶段，“奶票”价格像股票那般根据需求、外部事件等随时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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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 台

和赞助商一样，平台也是这场盛宴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由于特有的投票机制，平台们能给金主爸爸们带来实实在在的销量，自然备受广告主青睐。

除了独家总冠赞助蒙牛乳业外，《青春有你》第二季就有高达20多个身份品牌和官方授权合作伙伴，包括黑人牙膏、苏菲口袋魔法、Kiehl"s科颜氏、长隆度假区、多芬、阿玛尼美妆、QQ音乐、都市丽人等多个品牌。

得益于前两季，《青春有你》第三季广告赞助只会更多。

除了广告收入外，会员付费收入则是平台收入的另一主要来源。

《青春有你》第二季播出期间，爱奇艺付费会员2020年第一季度环比增长了11.23%，净增1200万人。虽然目前尚不得知《青春有你》第三季开播期间的会员增长情况，然仍不能忽视。

与此同时，爱奇艺商城也在不断更新着和《青春有你》相关的周边产品，包括官方应援物，节目同款饰品、服饰，以及护肤和彩妆，共有约180个商品。

对平台来说，粉丝就是流量，流量就是一切。

此前，金妹儿在《任豪“核废水言论”致R1SE连续塌房，资本助长的偶像经济能走多远》一文中明确提及，粉丝是提高偶像商业价值的工具。

因此，平台及背后的资本、经纪方开启流水线式造星，通过各种选秀节目向市场推出偶像，当偶像们有了粉丝群，就可通过打榜、商业代言、直播带货等让粉丝买单，粉丝的购买力越强，商品的转化率就越高，数据就越好看，商家就会越看重这个艺人的商业价值，继而给予这个艺人更多的商业合作机会。

平台及资本从中尝到甜头后进一步做大偶像产业，推出更多偶像，由此形成一个完美的商业闭环。

除爱奇艺等节目平台外，就连专业为粉丝打榜投票的交易平台都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这些打榜投票的交易平台们，往往手握粉丝们募集的巨额资金。如果运气不好，平台卷款跑路；没跑路的，则从中赚手续费，粉丝们如想集资款提现要被收1%手续费。

最新消息显示，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在其官方公众号“首都广播电视”发文称，现责令爱奇艺暂停《青春有你》第三季节目录制。

此后，爱奇艺的官方微博深夜发文称，“接受批评，认真整改！”。

周三，爱奇艺下跌2.74%，市值一夜蒸发3.1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0亿元。

据年报显示，截至2020年底，爱奇艺总订阅会员人数1.017亿，同比下降4.95%。对此，不少业内人士解读，爱奇艺会员规模已触达天花板，增长空间极为有限。

此次官方暂停《青春有你》背后释放的一个信号是，相关部门对于行业监管日趋严格。

IP衍生相关等其他收入已成为第三大支柱的爱奇艺，未来的路，越走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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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 丝

如果说，在粉丝经济这条产业链上，平台、赞助商、黄牛、经销商、经纪公司们共同分享这场狂欢盛宴，粉丝，则是局中唯一的收割对象。

事实上，在这类选秀节目中，粉丝的定位颇为耐人寻味，爱和钱被画上等号。

不同于传统选秀，粉丝是这类节目的主导者，拥有绝对的权力。他们的投的每一票都能影响到选手的命运。在这种特有投票权力下，粉丝的情感和节目深度捆绑。

因此，为喜欢的选手花钱投票，是粉丝表达爱的方式，是粉丝和偶像们一起追逐梦想的过程。而集资，成为集中力量造星的必要手段。

可以说，在节目制作方的种种策划下，粉丝经济已经变成了“金钱的游戏”。

尤为痛心的是，参与偶像打榜的粉丝多是未成年人，毫无经济能力却能动辄投入上千上万元。

对他们而言，为了瓶盖上的二维码倒掉牛奶，也许只是必要的牺牲。

当然，在他们豪爽氪金的同时，也许没有想到他们的父母，可能连一瓶3.5元的牛奶都舍不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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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 像

此外，这条产业链还有另一个不容忽视的角色——偶像。

如果说，粉丝花费金钱、时间来投入是对偶像的爱，那偶像们就更应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而不是紧盯每天能上多少个热搜。

如今的娱乐圈乱象及争议频出，前有郑爽天价片酬引发社会舆论，后有老戏骨张国立拍戏卖惨遭全网嘲讽。

事实上，无论是顶流明星还是新生代偶像，其作为公众人物，对未成年人影响极大。

如果明星偶像们不能拥有让人折服的作品，对外无法形成强有力的文化输出，无法用娱乐产业的繁荣助力文化强国建设，一旦对其放宽要求，对大众的榜样作用也会无形中被减弱，很多粉丝还是未成年人，正处于价值观的形成阶段，这种无底线的宽容可谓后患无穷。

希望，未来的综艺节目，不是无底线追求效益，能够在娱乐的同时，有正确的价值观引导，拒绝争议艺人，拒绝劣迹艺人，不要为了流量让畸形的价值观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