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新型抗菌藥物全面價值評估跨學科專家委員會首次會議暨新型抗菌藥物全面價值評估項目開題會在滬舉辦。

會上，臨牀醫學、公共衛生、臨牀藥學、衛生政策等領域專家表示，抗菌藥物的合理使用有助於提升救治水平，節省醫療費用。因此，抗菌藥物的准入關係到治療的結果，積極開展新型抗菌藥物價值評估，爲準入和支付方式改革提供了新思路。

細菌耐藥

威脅人類健康

近年來，由耐藥革蘭陰性菌引起的感染病例數持續增加，碳青黴烯類耐藥腸桿菌科細菌（CRE）耐藥菌等引起的感染髮生率不斷升高。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所長王明貴介紹，目前，在臨牀分離菌中，耐藥性高的主要是革蘭氏陰性菌，由此引起的嚴重感染髮生率不斷升高，而臨牀治療選擇有限，導致感染患者住院時間延長，甚至死亡。

“細菌耐藥問題已成爲全球主要的健康威脅之一。”北京醫院藥學部主任胡欣教授說，在我國，抗菌藥物使用範圍廣泛，如畜牧行業也普遍應用，加劇了耐藥問題的產生。此外，各地用藥情況不同，多重耐藥問題也不盡相同，亟須臨牀、藥學、微生物學、環境學等領域專家共同尋找應對良策。

新型抗菌藥物價值評估，重點要評估其治療價值。對此，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胡善聯教授表示，耐藥菌感染性疾病最常見的是院內獲得性肺炎。2020年，在救治危重症新冠肺炎患者時，醫生大多選擇使用呼吸機，導致耐藥菌感染所致的呼吸機相關肺炎發生率升高。此外，社區獲得性肺炎、複雜腹腔感染也很常見，醫療機構應儲備新型抗菌藥物，以便及時給予治療，降低患者病死率，並縮短住院時間。

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院副院長、感染科主任俞雲松教授舉了一個例子：2020年5月，該院收治了一名33歲的危重症糖尿病女性患者，在救治中，醫生在血液和腹腔引流液分離出超級耐藥菌。醫生選用了新型抗菌藥物對患者進行抗感染治療，同時對腹腔感染源進行處理，患者病情逐漸好轉。在病情改善後，醫生改用針對腹腔感染的抗菌藥物，住院23天后患者出院。

俞雲松認爲，這一事例不僅體現了新型抗菌藥物的臨牀價值，還體現了新型抗菌藥物在提升患者生活質量方面的價值。

新型抗菌藥物

彰顯社會價值

與會專家表示，除了臨牀價值，還要密切關注新型抗菌藥物控制耐藥菌傳播的社會價值。

據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感染病科主任胡必傑教授介紹，感染性疾病理論上都具有傳染性。針對耐藥菌，選擇有效抗菌藥物進行治療，快速控制感染，能夠避免對周圍人造成傷害。因此，耐藥問題不是個人問題，更是社會問題。

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黨委書記、臨牀藥學研究室主任張玉教授認爲，抗菌藥物的價值還體現在降低多種抗菌藥物帶來的“選擇性壓力”的臨牀價值與助力其他感染高風險治療的賦能價值等。隨着DRG支付方式的全面鋪開，我國也要考慮將抗菌藥物的經濟價值進行量化。

浙江大學醫學院衛生政策學研究中心主任董恆進教授也認爲抗菌藥物具備多重價值。他解釋道，與其他藥物相比，抗菌藥物耐藥的發生相對較早，需不斷研發新型抗菌藥物來抵抗耐藥。新型抗菌藥物的問世，擴充了“武器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緩抗菌藥物耐藥的發展趨勢，進而節省國家資源。因此，醫保政策應在此方面有所體現。

新型抗菌藥物的價值評估結果已成爲醫保決策的重要參考之一。不僅國家醫保目錄，世界衛生組織新制定的基本藥物目錄也增加了新型抗菌藥物。

胡善聯介紹，“性價比”是藥物評價的專業術語，旨在評價藥物成本與其產生的健康價值之間的關係。例如，與傳統藥物相比，新型抗菌藥物治療費用更高，帶來的健康改善更明顯。在藥物經濟學研究中，“質量調整生命年”指標用來評價生存時間和生活質量。可以通過計算新型抗菌藥物每延長一個健康生命年需要多少治療成本，來實現藥品價值的量化評估。此外，還需對耐藥菌株的療效、耐藥發生情況進行持續監測和評估。

爲新型抗菌藥物研發

提供沃土

值得注意的是，新型抗菌藥物研發成爲研發領域的“全球窪地”，遠遠落後於癌症藥物研發。

張玉介紹，新型抗菌藥物研發速度遠遠落後於耐藥性發展的速度。因爲藥企缺乏研發動力，導致未來10年上市的新型抗菌藥物數量只有幾種。近20年，平均每年有2家致力於抗菌藥物研發的公司放棄這一賽道。此外，較低的投資回報率也是很多公司離開的重要原因之一。

面對困境，其他國家出臺一系列政策來推動新型抗菌藥物研發，包括降低早期投資研發風險，提供更寬鬆的市場環境，創新支付改革方式等。

“基於我國國情，醫保決策更應審視新型抗菌藥物價值評估存在的挑戰。”胡善聯指出，在我國醫保決策制定的過程中，對藥物的評價普遍依據國際通用標準，即藥物費用與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認爲如果能夠在低於人均GDP的貨幣金額範圍內增加一個健康生命年，則應被納入國家醫保目錄。“雖然新型抗菌藥物價格較高，但考慮到其價值，藥物費用與人均GDP比可適當放寬。”胡善聯說。

去年，針對多重耐藥的抗菌藥物依然未被納入國家醫保目錄。對此，胡善聯呼籲，在進行全面考量後，再調整醫保目錄，使目錄更加科學合理。

文：楊金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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